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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夫人叹道:“可不是?在家里金娇玉贵的孩子,随军西去,这几年还不知受了多少苦。
每回来信,多半是报喜不报忧,怕咱们为他担心……”
想到儿子的不易,老夫人难免酸楚。
屋中氛围沉下去,一时只闻低低的啜泣声。
明筝也有些眼酸,当年梁霄随征前夕,两人还闹了点小别扭。
她一句软话都没跟他说。
大军从青雀门出城,她立在送行的人潮里,努力透过泪水想从那些一模一样的兵甲里辨认出他的影子。
一别三年余,她有时回想他的模样,甚至都觉得有点恍惚。
管事娘子前来回事,明筝不得已从上房退了出来。
三日后家中接到梁霄的手书,信上说明,大军已过大雁关,月底前便可抵达京城。
梁家上下一派喜气,粉刷堂榭,置办酒食,预备祠堂供品,只待梁霄归来。
日子越到近前,明筝便越是忙碌。
自打正月过来,连逢两个月不断的迎来送往,她本就有些疲于应付,加上心事重,夜里睡不安宁,这些日子倒显得越发清瘦纤弱。
眼看约定的日子就到了。
清早梁老夫人就派大爷粱霁带着人去城外打探消息,女眷们聚在寿宁堂,族里稍有头脸的太太、奶奶们都到了。
直等到傍晚,粱霁命人传信过来,说宫里头留宴,今晚梁霄许是出不得宫了。
梁老夫人等空等一日,翘首以待,此时仿佛被卸去了全身气力。
明筝不敢露出失望的样子,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她,等着瞧她错处呢,她得大大方方,得端持稳重。
安置了族里的亲眷们,又去上房回话问安,亲替梁老夫人捶腿、开解了半晌,明筝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折返回自己住的明净堂。
她没更衣散发,仍旧穿着白日那身束腰紫裙。
不叫点灯,也不叫沏茶。
她坐在稍间炕角的暗影里,声调平缓地命道:“去传外院的小春子来。”
琬华见她郑重,不敢轻忽,一面命人去请,一面小心翼翼跪坐在明筝脚下,伸手替她轻轻揉按着膝头,“奶奶,出了什么事了?二爷他……?”
月色透亮,映过窗纱,将窗格的影子投入幽暗的屋中。
明筝苦笑:“一个时辰前,宫中设宴款待的将士们就已经谢赏出宫,酉正时分,九门落钥。
你觉着二爷该立下何等奇功,才会被留在御前述职至此,不得不留宿宫内?”
琬华指尖微微一顿,仰起脸睁大眼睛望着明筝。
“奶奶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外间便传报,说小春子到了。
明筝坐在黑漆漆的屋内,清冷的嗓音隔帘传出来。
“说吧,出了什么事?二爷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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