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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如今入了夜，谢洵眼目仍旧看不清晰，好在可借着墙上悬着的灯盏看见女子颀长身形站在面前，眉目温婉，忽然想起于记忆中那尚不算生疏的词句。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被谢洵视作桃李的郑十一娘听了冲慧的话面色一变，似是有些怕谢洵以为她要修佛，连忙道:&ldo;奴不入释家的。

&rdo;

此言一出她便觉出不对，立时面上一红别过脸去，却是再不肯多言了。

谢洵只觉这十一娘子十分坦率，笑道:&ldo;便是修佛也不打紧，谢府还供得起香油钱，只是十一娘这样出来，家中爷娘也不担心么?&rdo;

那十一娘子仍旧不语，倒是翟拂笑吟吟地道:&ldo;阿郎最迟半月后也来长安啦。

咱们十一娘已然长成了大姑娘，谢相公难不成要教她再等几年么?&rdo;

十一娘听了这话终于回转过身来，远山软水一般的眉眼盈盈望过来，那皎皎洁白的面上虽仍旧带着红晕，却没有躲开。

她望着谢洵，定了定神，终于露出了谢洵曾经想象过的大胆之色，道:&ldo;奴此来长安，并未做回去的打算。

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rdo;

谢洵怔了怔，良久才轻轻笑出了声：&ldo;某得以进士擢第，得娶五姓女，若有日得修国史，岂非要羡煞薛元超?方才翟拂去寻某时也快至金吾禁夜的时辰了，这便送十一娘回府上去罢。

&rdo;

十一娘仍旧面若桃李，闻言只微微颔首，随后回身拿起身后几案上的小帽，随着谢洵下了塔。

离了大雁塔便瞧见一辆马车遥遥候在那里，十一娘含笑敛衽，向谢洵福了福身便欲离开。

谢洵见她因俯身登车而显得格外纤细单弱的身子，不由想起月余前在宫中见到的谢懿来，心下忽觉柔软，下意识地开口唤住她道：&ldo;十一娘。

&rdo;

十一娘本已半个身子探入马车，闻言诧异回首，但见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月白风清里，那佼人手里提着将将从身后小童手中接过来的一盏六角风灯，冶丽的眉眼蕴着几分因真心关切而变得清风朗月似的神采，低低诵道：&ldo;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rdo;

她听罢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隐隐嗪了一丝笑意，登车而去了。

谢洵甫一归府，见正厅内的灯烛通明，侍儿琅嬛与沅芷上前便迎上前来，琅嬛接了那风灯笑道：&ldo;庭燎这样亮，阿郎将这灯给婢子罢。

&rdo;待琅嬛从谢洵手里接过那灯，沅芷上前替谢洵外头罩的披风脱下，盈盈笑道：&ldo;阿郎怎么这才回来，莫不是教曲江畔的娘子绊住了?&rdo;

身后掌灯的僮仆樵青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赞道：&ldo;沅芷娘子聪明得紧，可不是教那郑家十一娘子绊住了。

&rdo;

谢洵回头轻斥：&ldo;那是名门闺秀，你这孩子口里也放尊重些。

&rdo;

樵青连忙垂首白道：&ldo;小人可不敢开郑十一娘的顽笑，不过感叹那郑十一娘的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