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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阎云舟并没有完全睡过去,所以虽然没有太明显的痛感,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到,宁咎手上的刀子割到他肋骨的声音。
这种感觉说起来确实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就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样,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常年带兵,常年在这种生死边缘,其实这种感觉极易引起阎云舟的防备。
但是他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站在榻边的人是宁咎,脑海中似乎都能想象到宁咎手中握着刀的样子,奇异地那种骨子里的防备便慢慢消退下去了。
宁咎的刀开的比较深,将脓混着的血液都清理了干净,再一次确定伤口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他才开始着手缝合伤口,这一天他这缝合可是做了太多次了,这副陌生的身体都快行成条件反射了。
他将缝合的伤口上涂上了大蒜素,阎云舟现在对于痛觉虽然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对大蒜的味道可是太敏感了,宁咎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就已经开始皱眉的人有些好笑。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今天晚上睡觉不要侧身,保持平躺的姿势,这几天手臂的活动都不要太大,能多休息尽量多休息。”
这一次的麻药剂量浅,清理了一个时辰的伤口,阎云舟身上的药劲儿也过去的差不多了,他睁开了眼睛:
“多谢。”
宁咎一边给手上的刀具消毒一边正色开口:
“瑾初,你现在咳嗽,发烧,胸闷多半是肺炎引起的,这个肺炎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用中医的说法解释,大蒜素治疗你的肺炎还有腿部伤口的预防感染都是对口的,但是大蒜素你也用了七天的时间了,肺部的症状缓解的不是太多。
我觉得一来是因为到了这北境,舟车劳顿身体的提抗力本就下降,所以肺炎的症状也迟迟得不到缓解。
二来就是胸前伤口一直在流脓液发炎,现在清理了伤口,还要再服用十天的大蒜素,原则上你的症状会减轻,所以你身体有什么症状一定要及时和我说,尤其是症状并没有缓解或者加重。”
阎云舟点了点头,他看的出来宁咎是真的想要治好他:
“好,有什么情况我都和你说。”
宁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神色瞧着似乎是有些什么心事,他刚才在给阎云舟的伤口开刀的时候其实注意到他胸口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或者说,不是说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而是没有达到用抗生素之后应该有的抑制程度。
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安,如果大蒜素并不足以应对阎云舟现在的情况怎么办?
如果大蒜素没有办法有效抑制和治疗肺炎,那么即便是开胸都没有意义,更没有胜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是不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救阎云舟?
宁咎从医这么多年,手上不是没有送走过患者,他更知道一名外科医生最基本的守则就是不要和患者产生过多的感情,更不要共情过度,这么多年来他都紧紧遵守着这个守则,所以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十分的理智,足够的客观。
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已经无力回天的患者,但是阎云舟不一样,他的病本可以不用死的,或者说他在他的心里从来得的都不是绝症,但是如果到了最后真的没办法呢?
宁咎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阎云舟只当他是累了,暗玄将煮好的姜水端了进来:
“宁公子,姜水好了。”
宁咎这才猛然回神儿,暗玄将水放在了榻前,阎云舟的麻药没有完全过去,不过胸口的痛感已经开始苏醒了,宁咎也没有折腾他:
“躺着吧,我给你热敷一下膝盖。”
他用毛巾浸在了姜水里,然后覆在了阎云舟的膝盖上,没一会儿阎云舟身上缓解了一些他便推了推宁咎:
“我没事儿了,你累了一天,让人打水进来,梳洗睡吧。”
这一晚情况调过来了,阎云舟沉沉地睡了过去,反倒是宁咎躺在一边的榻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身体非常累,脑子里却乱的很,各种思绪在翻涌,明明累的要死却睡不着。
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身体上的疲惫终于战胜了他的颅内风暴,这才沉沉睡了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阎云舟已经起身,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应该是怕吵到他:
“醒了?”
阎云舟看见他坐起来才开口问,宁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啊,醒了。”
这一天宁咎的工作和昨天差不多,还是去伤兵营,只不过,危机的伤兵昨天已经得到了处理,今天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忙了。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战争终于爆发,宁咎在听到城楼战鼓声音的时候就一下窜出了伤兵营,随手抓住了一个士兵:
“怎么了?”
“羯族在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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