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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不错，我是法医，我的职业就是解析一个人对他同类到底能凶残到什么程度，但我还是不能理解……比如说，刮猪毛、剥鱼鳞、用牙签抠螺肉，把卤制鸭头上的眼睛挖出来吃掉，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是把这些做法施予一个同类，把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像对待牲畜、家禽、水产品甚至无机物一样尽情摧残，这需要怎样的心态才能做到啊？

何况做得如此彻底。

你黑洞洞的巨大眼窝，失去灵光的骨殖像深不见底的枯井，让凝视者眩晕和恐惧，仿佛井底注定要躺下个一模一样的我：其实，这本没有什么好怕的，我、老高、小唐，还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不论男女、不论美丑，不论胖瘦，不论高矮，归根结底都要变成一把骨头，只是使我们白骨化的应该是大自然，而不是一双充满罪恶的手。

我凝视你太久了。

回来吧，我的目光，还有我贴附在你坚硬质地上的魂魄。

……

怎么回事？

刹那间蕾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回不来了‐‐么？

梦魇一般，想醒，却醒不过来，那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有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她，不让她挣脱！

干什么你要？！

她奋力挣扎着，但那双手却丝毫也不肯放松，拽着她一寸一寸地往眼窝深处扯去！

&ldo;主任！

蕾蓉！

&rdo;

她听得见高大伦焦急的喊声，但是那声音仿佛隔得很远，甚至有回音，莫非我已经陷身入枯井了么？莫非那是老高在井台上焦急的呼唤？

你这头骨！

你这亡灵！

你纠缠着我做什么？你难道不想让我为你洗清冤屈吗？！

手一松，头骨&ldo;啪&rdo;的一声坠落到地面，骨碌骨碌，一直滑到助理法医王文勇的脚下。

魔咒解除。

蕾蓉坐倒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

&ldo;主任，你还好吧？&rdo;王文勇拾起头骨，放进包装盒里，关心地问，&ldo;我们看你把这个头骨一点点往自己眼前凑，跟吸铁石似的，都吓坏了。

&rdo;

&ldo;没事……&rdo;蕾蓉摘下手套，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挤压着鼻梁上方的睛明穴。

她想：也许是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真没想到&ldo;那件事情&rdo;竟然给我那么大的压力。

那件事情。

唐小糖看着蕾蓉，不知怎么的突然鼓起了勇气，拿起电话机，刚刚摁了三个带提示音的按键，蕾蓉头也不抬地说：&ldo;小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