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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我们看到，大银幕上，一段&ldo;被禁止的爱&rdo;（forbiddenlove）在火光冲天、雷雨交加之夜终于跨过了灵肉之界，然后才是战争，是死亡（你是不是想到了斯佳丽和白瑞德？）一切都像这部电影广告中说得那样好莱坞化：深深庭院中，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如何演绎？纷飞战火下，两颗渴望自由的灵魂怎样保全？

如果带着这样的印象和企图去看小说，大半会失望。

因为根据原著的安排，浪漫故事还没来得及发生，安德烈就为了救人而死于青帮的歹人刀下。

直到亲眼目睹安德烈的尸身，吴太太才恍然省悟，原来自己竟是爱着他的。

接下来，大约占全书四分之一的篇幅，都是吴太太孤身一人在想象里反刍这份&ldo;灵魂之爱&rdo;，在尘世中实践安德烈毕生的信条、未竟的心愿。

她收养了安德烈生前照料着的孤儿，支持留洋归来的丰漠到农村办学；她给秋明自由，也理解了若兰这样的&ldo;新式女子&rdo;，并用自己的经验解开她的困惑；她以宽容之心接纳了吴老爷的相好‐‐粗俗的烟花女子茉莉；她以非凡的勇气为年过四十的&ldo;高危产妇&rdo;康太太接生，在大人孩子只能保全一个的情况下顶着别人的非议救了康太太一命。

所有这些觉悟与蜕变似乎都来自吴太太与安德烈之间&ldo;肌肤不亲、阴阳相隔&rdo;的爱情。

赛珍珠没把它写成类似于&ldo;人鬼情未了&rdo;的传奇故事，而是强调那纯然是吴太太想象的作用。

无论是竹影婆娑里的静谧，还是街头人群中的喧嚣，安德烈的幻象时不时地会从各种真实背景里浮出来，微笑着与吴太太对话‐‐有的观点是他以前就说过的，有的则干脆是吴太太的揣测。

这些经过她的头脑加工、提炼的信念逐渐构成了她全新的人生观。

她的灵魂给整个儿提升起来，攀到了一个足以俯视庭院里的合家老小乃至整个世界的芸芸众生的高度。

小说末尾是渐渐老去的吴太太的一段心理独白：

当初她是如何打开门，让他进来的呢？她记不得了。

有人把他领进来见她，于是她打开了自己的门，他就进来了，为她带来了永生。

是啊，现在她信了，有朝一日，即便肉身死去，灵魂仍将永存。

她不崇拜上帝，也全无信仰可言，可她有爱，绵延不绝的爱。

是爱唤醒了她沉睡的灵魂，让它生生不息。

她知道她将永生。

以下是最简略的赛珍珠生平流水帐，以及在我看来多少跟这本书扯得上关系的片段：

‐赛氏1892年生于美国，三个月大的时候就给身为传教士的父亲赛兆祥和母亲凯丽带到了中国。

她从小生活在双语环境中，狄更斯、萨克雷以及《水浒传》（后来大受好评的该书的英译本《四海之内皆兄弟》就出自她的手笔）、《红楼梦》都对她影响深远。

整个童年时代她一直夹在两个世界中间：&ldo;父母的狭小而洁净的长老会式美国世界和不那么整洁却充满欢爱的中国大世界。

&rdo;她后来写道，&ldo;两个世界之间没有交流。

&rdo;她本人究竟属于哪一个世界，是她一生都没能弄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