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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3页）

不对，梦里的月光没有这么透亮，梦里也没有流水的声音，更何况河下还有乌篷船经过呢。

这不是梦‐‐他忽然清醒了过来，掉头就想要走开。

可是那人叫住了他，只是轻轻的两个字，他的两只脚便生了根，心里也发出奇形怪状的芽来，戳得他钻心得疼。

&ldo;斜川……&rdo;那人重复了一次，低低地，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秦斜川的骄傲不允许他就这么走开，他转回了身，直视着来人道：&ldo;有事么？&rdo;可是天知道他的眼睛看在了哪里，或许只是那人一个小小的鬓角。

来人犹豫了一阵，终于悄声道：&ldo;你……为何留在了金陵？&rdo;

他这句话却惹怒了秦斜川。

自己为何留下？若非不舍，若非担心，自己留在这里做什么？他竟然巴不得自己走，分开了十年，他竟急着赶自己走。

秦斜川不能自己地嘶喊道：&ldo;你这么想我走，是怕人发现我把清泉刃送给了你么？既然如此你杀我灭口岂非干脆些！

&rdo;

&ldo;斜川！

&rdo;那人错愕地喊了一声，直直望着秦斜川，满眼的伤痕。

秦斜川心中不忍，别过目光咬牙道：&ldo;你又要说什么？说自己迫不得已，为了你娘么？哼，我说错了，你娘死了，如今你该是为了妻儿了……现下兰春归昏迷，正是你的机会，只要你杀死他，兰家便是你的了。

你还犹豫什么？&rdo;

&ldo;斜川！

&rdo;那人颤声喊道，他的眼里渐渐浮起绝望，&ldo;你……你竟把我想成这等人？我怎会害自己的亲弟弟……&rdo;

&ldo;是么？&rdo;秦斜川冷笑，&ldo;若是连自己的亲爹都能杀，又何况是弟弟。

&rdo;

那人，也就是兰秋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从来就不认得秦斜川一般。

良久，他的目光渐渐消沉下去，月光照得他面上白惶惶的，异常地憔悴。

他望着河水苦笑一声，低低道：&ldo;罢了，随你怎么想……斜川，你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母疼爱，兄长宠溺，你从不知道被人看不起是什么滋味，你也从来就不肯为别人设身处地着想……&rdo;

&ldo;够了！

&rdo;秦斜川怒声打断了他，恨声道：&ldo;十年前我向家人说明一切，之后离家出走，打算与你一起浪迹天涯。

我一路赶来金陵，可是你却已背着我偷偷娶了亲，明明是你舍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却说是不想扔下你娘……兰秋霁，我们在这座朝雨晚风桥上相识，也在这里决裂。

你的一切早已与我无干，我明日一早便离开金陵，有生之年不会再回来。

你尽管放心！

清泉刃的事我决不会告诉任何人！

&rdo;

兰秋霁怔怔看着他，眼中露出痛心绝望之色，&ldo;秦斜川，你真以为我来见你是担心你说出早把清泉刃送给了我么？你如此想我……我……我真宁可从未认得过你！

&rdo;他霍然转过了身去，顷刻之间身影便湮灭于黑暗。

他宁可从来没有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