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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漆默默看着他,许久伸手拉过他肩头的长发卷在手指间把玩:「我本来就瞧不起你。
」
说话的声音嘶哑得难听,却换来他傻乎乎的笑,那么好看的脸,傻起来更让人恨得牙痒。
典漆没好气再白他一眼,男人小心翼翼地端来药汤喂到他嘴边,眼中盛满疼惜:「那时候,你若跟在我身边,便不会受这伤。
」
小灰鼠乖乖喝下药,忍着疼答非所问:「我熬的鸡汤呢?」
殷鉴莫名,愣了半晌呆呆地答:「还在灶上。
」
典漆说:「去端来,连锅子一起。
」
过一会儿,果然见他匆匆忙忙地端着砂锅跑来,典漆示意他揭开锅盖,灰鼠探出身把脸凑近锅子仔细瞧,一锅子鸡汤早就炖过了头,白嫩嫩的鸡肉都显出焦黄的颜色。
典漆抬头看着他湛蓝的眼睛:「殷鉴,你喜欢我?」
男人虽讶异,却很快地点头。
于是典漆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微微红了脸,端着锅子,呐呐地站在床前好似犯了错的孩子:「我……不知道……」
知道喜欢他,是从这年冬天那个除夕夜开始,而之前……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第一次见面时发现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从带着美貌少年回家不再仅仅因为出于欲望而是想看他气冲冲奔进来破口大骂的模样,从雷雨夜他抱着枕被出现在房外时可怜兮兮的凄惨样……
太多太多都记不清了,一百年,如此悠久,连自己都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他那些亲密的朋友,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晚归耿耿于怀,在意他对旁人的态度,在意旁人对他的称呼,在意他的一言一行,总是霸道地希望他的每一次回眸,眼中都有自己的身影,并且只有自己一个。
「我喜欢你。
」珍重其实地重复一遍,笑傲花丛的神君亦有黯然伤神的一天,「不过,好象没办法让你相信。
」
低头看手里的砂锅,好象连那只被炖得烂熟的鸡都在嘲笑自己。
殷鉴默然,觉得自己的话语无比苍白:「我是真的喜欢你。
」
坐在床头的灰鼠只是点点头,脸上不见欣喜亦不见悲愤,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锅子里还有汤吗?」
黑糊糊的锅底稍许还能倾倒一些能被称做汤的东西,殷鉴愣愣地答:「有。
你要是想喝,我重新给你熬一锅。
」
你熬的那能叫汤吗?典漆鄙夷地瞟他一眼。
嗓子仍然沙哑得说不出话,灰鼠坐起身,挺直了腰板,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这个令自己气过、笑过、哀伤过的男人:「殷鉴,我留下就是为了熬这锅汤。
要是汤水熬干了你还没回来……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
喜欢有时候和熬汤是一样的,要讲火候,要讲耐心。
不紧不慢不温不火才能整出一碗鲜汤。
一如感情,拖得太久,再浓烈再甜蜜再密不可分也终有劳燕分飞的时候。
因为火候大了,熬得太久了,汤就干了。
殷鉴,我们这锅汤已经熬了一百年了,是不是也到了熬干的时候了呢?
满意地看到男人大惊失色的表情,缓缓地、缓缓地,典漆学着他的口气感叹:「原来还没熬干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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