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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设计了这样一些绝妙的骗局,已无从考究了。
他也因为这个被判刑,在狱中喜欢跟大家玩牌。
每次玩“关三家”
,他总是被我关住最后一张,揭开来永远是最小的“三”
,于是大家就戏称他为“三点”
。
坐下喝酒,我问他为什么还要重走老路。
他愤愤不平地说:你才出来,不晓得。
这世道,没咱们的路走了。
老哥你算能人吧?你告诉我,接下来你能往哪里去……
那时,我其实也已经无家可归了。
在别人的城市晃荡了一段,我决定要彻底告别这个伤心的码头,北上京都打工。
临行之际,我带着朋友们凑来的最后一点盘缠,决心回故乡去取回父亲的骨灰,迁葬回他的老家。
我阔别故乡已久,心如寒冰,衣衫褴褛地归来,不准备叨扰任何故旧。
那已经是春节的前夕了,山城利川一如既往地被严寒笼罩。
四周的半山上都是残雪,世界依旧显得荒凉。
白天我去殡仪馆登记签章,取出了寄存在那里的父亲的骨灰。
独自躲在一个客栈,生怕遇见当年的朋友熟人。
薄暮时分,上老街吃了一碗鸡杂面。
那熟悉的乡味,又勾起了当年的回忆。
曾经一个完整的家,在这深山也算名门的家,就这样消失在残酷变局之后了。
我顺着老街溜达,走着走着,忽然就看见了那熟悉的老电影院、理发店,看见了丽雯他们家在城里曾经居住的阁楼。
我突然心跳加速,仿佛昨日重现——那时经常不经意地在放学路上,尾随她消失在那转角楼梯上。
而今,木楼歪斜,恍同一个百病丛生的老妪。
她的父亲流放归来了吗?她还会在这个黄昏出现在我绝望的视线中吗?
我心惊胆战地逡巡在街对面,遥看着木楼上依稀犹亮的灯火。
再也没有钩针编织的白纱窗帘,再也不见窗台上那些曾经摇曳的兰草梅花。
她肯定没有回城,或者就是去了远方。
远方有多远,十几年人世沧桑,我再也无从捉摸了。
即便她此刻仍然寄居那楼上,我还有勇气攀缘而上,倚门对她深情地说:我终于归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