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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他坐下。
现在是午饭时间,三人取水和馍馍吃起来,少言语,却各自想着心事。
曹一板在想他的命:
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没过过几天好ri子,老是穷,老是那么饥荒,虽然自己非常勤劳,不分白天黑夜干活,怎么地就没有个宽松ri子,种着地,做着土坯,万分节俭却连一件新挂子都没有,抽的烟里老是加了茶叶末。
眼下更是难受,碰上灾年,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和他众人为粮来受这个罪,没见过这么毒的太阳,看这汗,把他娘的!
当年老娘把他生下地的时候,有个看相的先生,说他面宽耳大,是帝王之命,现在看来是说反了,应该是要饭的命,不然为啥老是缺穿少吃。
唐世伟和世举的想法简单了些。
他俩前ri用力过了劲,刚缓过来,现在又这样干有些拿不住桩,今ri罢了取红就取小袋,两人合着也有七十斤呢。
石梯子的石刚走过来,上次在一起干一天活,与世伟、世举认识,也佩服两兄弟的本事。
他取出自己那份水、馍馍,点点头坐下。
一边吃一边道:“今天怎样,还取那大袋的吗?”
唐世伟和世举看看他没有立刻回答。
曹一板给石刚一骨碌大蒜接口道:“你却怎地?”
石刚边拨大蒜边道:“我家人口不多,就父母和两个妹妹,本来今年的粮没差多少,只是我想出门,便来与他们多挣一些回去,看看行的话,便还扛那五十斤呢。”
“咳——”
曹一板看看他再看看那俩兄弟:
“人已经累的不行了,那长坡,五十斤,真个是怕要命呢,你等虽则年轻,怕也吃不住劲啊,我说实话,五十斤的我怕扛不动,七十斤的太多吃不完浪费,小袋却合老汉心意。”
唐世伟笑道:“此时却说他怎的,说也是白说,待罢工却再计议不迟。”
唐世举道:“取红多少不为人笑,平安到家才为善,石兄持重些,我前ri用过了劲,身上还感到疲倦,今ri只怕取小袋子。”
石刚点头称是。
吃完众人下地。
北地的土亩要比江南田亩大。
二十八、九亩地的萝卜把人累下了,有的挖,有的拾,有的用驴把萝卜驮回去,放入靠土崖挖出的数口土窑里。
这种窑很大,北地十分普遍,专门用来储藏。
小门直进,待物事放完后,用黄泥把门糊死,更不透气,物事经年不腐。
窑离萝卜地一、二里远。
前面说过,烈ri与劲风伴随着人们,辛劳可想而知,最后一道窑门封完,人们走进老地主院里,已经是夜近十分。
同样,老地主面对满身是土,背上全是汗碱,几乎散架的人们。
抱抱手,客气地一指取红说道:“感谢,感谢,感谢众位乡亲一ri劳累,些少心意便请取回,却不可贪心。”
说完坐下抽烟再不言语。
人们知道,一天的劳累便为此时,却也是此时方见真章。
人们实在太累了,谁都想坐下歇歇气,可又谁都不愿歇下,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在收工回来的路上,把最后的水和馍馍一口吃完,长了力气好扛那取红。
家中老小妻子倚门而望的,除了人儿便还有那勾魂的取红。
所以,人们相挨着,默默地伸出手,把取红提起扛在肩上,转身向长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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