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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前冲的身势骤然凝滞,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厉啸。
身后五名野人壮汉闻声刹住脚步,虽眼中凶光未消,却不敢违抗,只得迅速围拢,将老妪护在中央,戒备地盯着前方的唐忘。
扎根于老妪心境中的彼岸花剧烈震颤,花蕊间渗出血黄色的泉水,汩汩流淌,如雨幕般冲刷着心境屏障。
屏障在黄泉侵蚀下迅速溶解,魂体们发出凄厉的哀嚎,尤其是那缕怨魂,枭面扭曲,左冲右撞,试图挣脱轮回之力的束缚。
莲台骤然清吟一声,怨魂身形一滞,随即被黄泉包裹,轮回之力如烈火焚身。
它怨毒地盯着那妖艳如血的花瓣,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最终化作黑烟,彻底湮灭。
紧接着,数十张妇人面孔次第浮现,她们或疑惑,或释然,或彷徨,或愤怒,莲台清辉流转,这些面孔如雪遇骄阳,纷纷消融,最终仅剩两道魂影相依而立。
前方是个憔悴的中年妇人,双臂张开,死死挡在后方老妇身前,似乎想以一己之力抵挡轮回。
后方老妇却面带欣喜,眼中闪过睿智之光。
她轻轻按住中年妇人的肩膀,附耳低语数句,似在安抚,又似在嘱托。
语毕,老妇人抬眸望向莲台,嘴角含笑,微微一福,旋即化作漫天光点。
花开只为花谢。
当最后那道魂影归位识海,唐忘也连忙收回心刀杀伐。
他可不愿杀死这个老妪,那定会引来其他野人不死不休的围杀。
老妪身躯一震,浑浊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脸上皱纹慢慢舒展,枯瘦的手背也变得光滑几分。
她怔然低头,看着自己不再干瘪的掌心,眼中复杂情绪翻涌。
震惊、愧疚、释然,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她缓缓抬头,“这位公子……是老身冒犯了。”
声音虽仍嘶哑,却已少了戾气,多了几分疲惫与恳切,“若公子不嫌弃,可否随老身回部落一叙?”
由于强行中断轮回之道,唐忘自己也受伤不轻。
先前连番激战早已耗尽他的体力,此刻全凭一口气硬撑着。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老妪的双眼,浑浊却清明,心镜映照下再无半分戾气。
“好。”
他淡淡应道,暗自松了口气。
若能借此机会探听此地虚实,总好过独自一人在这方世界中两眼抹黑。
紧绷的神经一松,剧痛便如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他瘸着腿走向战刀坠落之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上的伤口再次开裂,鲜血浸透裤管,在地上拖出一条暗红痕迹。
老妪枯瘦的手指从怀中摸出个骨制小瓶,轻轻放在地上。
“方才多有得罪,这药能镇疼止血,虽不好受,但管用。”
身后野人头领仰头发出一声悠长呼哨,密林中顿时响起窸窣声响。
周围的野人们纷纷现出身形,沉默地聚拢到老妪身后。
唐忘拄着刀拾起药瓶,拔开塞子的瞬间,辛辣气息直冲鼻腔。
药粉沾上伤口的刹那,他浑身肌肉猛地绷紧,额角青筋暴起。
“嘶——”
他倒抽冷气,不由龇牙咧嘴。
但紧接着,灼烧感化作暖流游走四肢,疼痛竟真消减了大半。
“多谢。”
唐忘抹去额前冷汗,向那老妪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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