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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务本说:&ldo;我们乡是五里河道,叶乡长是六里河道,都出7000人,我们不就亏了么?&rdo;
叶春时倒爽快:&ldo;那我再加1000人,出8000人就是。
&rdo;倪务本还是耍赖:&ldo;现在界墙都扒了,哪还分得清呀。
&rdo;
祁本生说:&ldo;我分得清哩。
我这个县委副书记就在中线站着,做你们两个乡之间的界桩,和你们一起干。
你们两个乡的民工只要有一个不上岸,我就不上岸,这总可以了吧?&rdo;
倪务本无话可说了。
真就这么干了。
从那日中午13时,到次日深夜23时,整整34小时,两乡15000民工,在祁本生的直接指挥下,展开了这场三百公里战线上最艰苦,也是为时最长的一场连续作战。
为方便联系,祁本生在五六公里长的河段上配了十几台报话机,自己居两乡中线,手持报话机进行总调度。
34小时中的五顿饭,都是站在污黑的河泥中吃的。
两乡的民工倒换着上来下去,只有祁本生一直泡在污泥里。
清淤结束后,这个生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县级指挥抱着报话机软软地倒在了河底温湿的新土上,被分界线两边的民工直接抬上了警灯闪烁的救护车。
陈忠阳后来逢人便说:&ldo;在我手下的水利大将中,最年轻的一个是祁本生,最优秀的一个也是祁本生。
这个连续34小时插在泥水里的活界桩,把崇高和卑劣截然分开了……&rdo;五十五&ldo;放炮了‐‐‐&rdo;&ldo;放炮了‐‐‐&rdo;
伴着河堤两岸警戒员拖着长腔的洪亮吆喝声和骤然间响起的尖利哨子声,靠近爆破现场的民工们,照例懒洋洋地往两岸的堤后躲。
可总有些楞头青怕多走路,却不怕死,用大筐护着脑袋,撅着屁股在河底躲炮。
这最让尚德全头疼,在县委会议室里见过死人的尚德全可不想再在自己的突击队里见到死人。
所以,尚德全给所有放炮员下过死命令,不见他手中的小红旗连续三次挥下去,决不能点火放炮。
这回进行放炮前安全检查时,尚德全又在河底发现了两个不怕死的英雄人物:一个是年轻的老油条曾三成,一个是绰号郑秃子的五组小组长。
这二位真是活宝,一起趴在一辆装满泥土的破板车下,头靠头吸着烟,说着话。
郑秃子心很虚,问曾三成:&ldo;小三,这距炮口怪近的,安全么?&rdo;
曾三成说:&ldo;咋不安全?咱在车底下,车上还有土,别说躲炮,我看连原子弹都能躲!秃哥,别怕,别怕,我有经验。
&rdo;
说到这里,尚德全过来了,把破板车推开,暴露出两个英雄,手中的小红旗点着二人的脑袋说:&ldo;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活够了?!要是真活够了,可以去卧轨,去跳河,可别在咱工地上寻短见!&rdo;
郑秃子极是惭愧,忙爬起来了,连声埋怨曾三成:&ldo;都是你小三的事,都是!&rdo;遂又对尚德全赔着笑脸说:&ldo;尚书记,我们承认错误,承认错误。
&rdo;
尚德全念郑秃子是老实人,头一次干这种事,便没多说什么,只逮着曾三成死训:&ldo;你这个小曾,是不是想害人呀?若炸死你一人倒罢了,你还拉一个给你垫背!我没准也得替你垫背,担责任!你不是第一次了,是屡教不改,皮咋就这么厚?!你这身厚皮我看倒能挡原子弹了!&rdo;(83)
曾三成知道尚德全是犯了错误的干部,而且知道是什么错误,便嘿嘿一笑说:&ldo;老尚,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愿死在咱县委会议室里。
死在这里,好歹也算是为水利工程献了身,死在会议室里岂不白死?老尚,你说是不是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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