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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4页）

&rdo;偷袜子的喊。

&ldo;出去打，地方大。

&rdo;丢袜子的说。

剩下的两个人望着两条背影怒气冲冲卷出屋子，谁也不说话。

他们屏息谛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是夜风一个劲地狂吼着，几乎淹没了那种奇怪的人声，唯有茅糙屋顶簌簌颤动。

&ldo;外面多冷，天又黑，傻子眼睛不好，准吃亏。

&rdo;老农先说话。

&ldo;傻子傻子，怎么不偷那本书，倒偷一双臭袜子？&rdo;w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

&ldo;鬼知道。

傻子喜欢他的白球袜吧。

&rdo;

七八分钟过后两个打架者归来，昏暗的灯光照耀着两张年轻的疲倦的脸。

都挂了彩。

那家伙纤薄的嘴唇还在流血，红得使人心碎。

傻子的伤在前额上，大概是被十片指甲同时抓出来的，形状像一片沼泽地。

他们先后坐到自己床位上，一声不吭，傻子说那句话的时候w正在手里拼命转钢球，他突然听见傻子在哽咽，哽咽声越来越响，傻子跳起来眼泪汪汪对他们三个人吼：&ldo;都滚出去，让我一个人一间屋住一宿啊！

&rdo;他们三个人没有理睬。

但屋顶被傻子骂得浑身一颤。

他们听见整个伍家畈在夜风中抖动屋顶的茅糙，沙沙沙沙响得他们耳朵里长出泪珠子来，透过窗玻璃看见村中的池塘结满了冰结满了冰。

伍家畈欲雪未雪的日子总是拖得很漫长。

那些日子里老农得了严重的皮肤病，浑身奇痒不止。

w抓起老农的手臂看见无数斑驳的鼠印，逶迤起伏。

他说，&ldo;都是老鼠夜里爬的。

&rdo;w想起老农夜里睡觉总是把手臂伸出被子，呼唤他心爱的老鼠。

w对老农说，&ldo;你这皮肤病好不了，你知道吗？&rdo;老农说，&ldo;我知道。

抓痒挺舒服，总比得耳膜炎好。

&rdo;

下头一场雪的那天黄昏，老农对着墙继续搔痒，他创作了一支奇怪的歌谣陆陆续续唱出来。

w听呆了。

老鼠老鼠没心没肺爱你老鼠为何咬我痒就痒吧痒了就抓不疼不痒活着白搭

w看见老农的手臂被抓出无数道血痕后他终于卷起袖子去抓墙上的一杆旧式气枪。

他看见窗外的雪积厚了。

雪一下老农又将去枣树林子打猎。

w跟着他出门，站在屋前无意中看见积雪上面黑黑的长出四种脚印。

四个人在下雪天都出门了。

四种脚印各有大小，时断时续，而且它们方向不明。

如果这时回头望那片屋顶，屋顶上积了薄雪，屋顶下面是空无一人。

w站在门外看着老农咯吱咯吱朝枣树林子走。

枣树林子在远处闪着银白色的雪光，美丽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