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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往下滑到底,满屏的英文里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中文字符。
这是终于放弃了?
一时间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失落遗憾肯定谈不上,但也没有很轻松。
不管那人是谁,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对方一天不落地坚持了三年,多多少少给钟意带来了一点陪伴,让她在舌头平卷间仍保留一点母语的记忆,通过流水账的只言片语回忆故乡的山水颜色,在刚刚苏醒的伦敦遥想暮色渐鸣的家乡。
不过对方早点认清现实主动放弃也好,毕竟钟意不可能对这种不明不白而又脆弱模糊的表达有所回应。
她把早餐吃完上楼,手里拎着昨天用来对付贼的球棍。
某人实在是不要脸到了赖皮的地步,待会儿就是打也要把他打出去。
钟意敲响牧鸿舟的房门,里面没动静。
牧鸿舟的生物钟强大到甚至不需要闹铃的干预,这个点了,他没有理由不醒。
钟意手里捏着棍子,冷着脸:“你出不出来?”
里面模糊地应了一声,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钟意站了一会儿,不耐烦地直接拧开门把走进去:“牧鸿舟,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床上的人把自己裹成一团,从被子里伸出来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眉头紧皱,眼睛睁开一条缝,在沉重密匝的睫毛缝隙里看着钟意,眼里潋着水光,从嗓子里吐出几个干涩的音节。
钟意愣了一下,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手背发烫,她皱着眉:“你怎么搞的?”
她第一次见牧鸿舟生病。
原来牧鸿舟也有生病的时候。
钟意拎着棍子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又上来,两手端着个盘子,把几片烤吐司和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他说:“能动吗?”
牧鸿舟点头。
“我家发烧药过期了,布洛芬你凑合吃一颗,面包也多少塞点下去,我叫了医生过来。”
钟意把温度计给他让他自己夹在腋下,起身又走了,这次她没再回来。
不一会儿,旁边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牧鸿舟在沉闷的呼吸里隐约闻到一缕沐浴露的清香。
牧鸿舟回忆起他们并不愉快的初|夜,第二天早晨钟意端着早餐把他堵在门口,非要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完,眼神清澈又固执。
刚才钟意把早餐放在床头,没有牛奶也没有煎蛋。
对于一个普通的留宿者,这是她所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这也是牧鸿舟如今唯一得以实现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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