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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香山有间‘大雅斋’,是朱师父以往读书会友的书斋,告归那年连同斋里的两大架子书都留给了公子,眼下匆忙来京一时无处落脚,这两日便歇在了那里。
公子虽吩咐贵喜打扫了西苑儿的厢房,可知道朱师父大体不肯住到我们府上来就也没有勉强,看天色已晚,便驾车把他送回蕴墨斋歇脚。
眼下已经过了酉时三刻,白日里热闹非凡的琉璃厂彻底沉睡下来,只听得几声高墙里的犬吠和夜巡的兵勇敲打铜锣的声响。
&esp;&esp;公子挑起马车帘子,“听清了是琉璃厂?”
&esp;&esp;我“嗯”
了声,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出去,“说是南街的一间破庙里,我本想问清楚的,可还没说上两句就来了个恶棍,把碎银子也给抢了去,一准就是那个人贩子。”
公子挨家看着街边店面上的牌匾,“上回来买松烟古墨可曾留意过附近有破庙?”
我摇了摇头,“都是挑光鲜的门面儿进去,店铺老板知道是您给订的货,早早得就预备妥了,每回都是付了银子就走。”
&esp;&esp;贵喜长“啾”
了声,渐渐停下马车,隔着帘子道:“爷,就要宵禁了,咱先回府吧。”
公子拉开马车帘子,“掉头。”
贵喜应了声“嗻”
,跳下马车座牵着马缰绳掉转方向,公子坐回到位子上,“我明日要随徐大人去阁子里修书,你跟安总管告声假,先来琉璃厂问问讯看看周遭有几间破庙。
只是记着一条,问清就好,便是确定那孩子在里头,也千万别一个人冲进去。
山东闹了大旱,京里四处都是逃难的饥民,琉璃厂离南城近,强盗土匪更是防不胜防,人到穷极了可顾不得王法,就算是在这天子脚下也得多留神几分。”
我点了点头,“若是问不着,我就去大栅栏走一趟让刘掌柜多留个心眼儿,说不定艳艳会回蜀香酒楼找我的。”
&esp;&esp;……
&esp;&esp;刚一回府,还没来得及回屋换身衣裳,公子就被大奶奶叫到正房去。
寒玉怀胎六月多,恰到了节骨眼儿的时候,可月莲偏偏染了风寒,连着发了两天寒热都没退,大奶奶担心有个万一,就吩咐我和碧桃给寒玉侍候几天汤药。
&esp;&esp;“爷呢?”
&esp;&esp;我把燕窝粥调了调,端给寒玉,“在老爷书房里。”
寒玉接过碗,微蹙着眉,“你袖子上怎么一股子酒气?”
我微嗔,闻了闻袖口,“我回屋换身衣裳再来。”
寒玉吹了吹粥面儿,舀了一口,“不用。”
我帮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复坐好。
寒玉看着我,边吃边道:“老爷为了何事发火啊?”
&esp;&esp;我思忖片刻,齐布琛姨娘千叮咛万嘱咐的,寒玉现而今有孕在身,跟她说每句话的时候都得过过脑子,要是稍微动了胎气那都是我们伺候不周。
正琢磨着,寒玉催道:“怎么问你句话这么难?”
我看向她,“不是大事儿,爷推了葛贝子府的宴去大栅栏给朱师父接风,被老爷撞了个正着。
老爷也没发多大火,就是嗓门高了点儿。”
寒玉把碗搁到床头柜上,缓缓抚o着隆起的小腹,“我躺在屋里都听得见,哪里是高了一点儿?这个朱师父又是谁?”
我道:“就是朱昌佑朱师父,咱府上过去的西宾,爷跟格格都是他教的,您见过的。”
&esp;&esp;寒玉沉吟了会儿,“不是早些年就告归了,怎么又折腾回来,是不是又跟那个汉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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