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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他依旧叫不出口,只能用名字来代替。
收藏室里放着一个突兀的梳妆台,夏习清踱着步子走到那面镜子前,出神一般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周自珩的眼中,夏习清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精致的脆弱感,沉静的时候如同一件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瓷,美丽且易碎。
可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艺术品即使碎了,也是艺术品,他的每一个破碎的棱角都闪烁着美的光彩。
“他们为什么会结婚?”
周自珩靠在门框上,“联姻?”
艺术界和商界的联姻在这个圈子里也不算少见,尽管艺术界的人往往清高,看不清满身铜臭的商人,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烧钱无比的艺术圈更是少不了资本的支撑。
“不是,我外公可看不上那个时候的夏昀凯。”
夏习清低头看着梳妆台,上面没有化妆品,倒是放着许多手掌大小的精致摆件,本应该是对称摆放的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乱了,夏习清一个一个将它们对应着摆好,“听说我妈当初是一意孤行嫁给夏昀凯,她这一双慧眼,也只适用于艺术品,看人走眼得太厉害。”
说完他转过身,反手撑着梳妆台看向周自珩,“你想想,她一个艺术界的天之骄女,谁都不放在眼里,一颗心扑在一个男人身上,差点跟家里闹得决裂。
结果呢,”
夏习清低头笑了笑,“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在外面找女人,每一个都不如自己。”
对于天生骄矜的人来说,无异于凌迟处死。
“怀我的时候,我妈回了趟娘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破夏昀凯和外面的野女人在他们的卧室乱搞,捉奸在床。”
夏习清耸了耸肩,“她当时大概是连着肚子里的我一起恨的。”
他总是用那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周自珩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后来呢?”
“后来?”
夏习清舒了口气,“后来……她得了产后抑郁,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可在外面的时候还要装出一副和从前一样端庄大方的样子,回家之后又打又砸,有时候和夏昀凯闹得天翻地覆,有时候抱着我哭,有时候和夏昀凯一样打我。”
他笑了一下,指了指上头,“还有好几次,抱着我站在顶楼的栏杆外面,说要带着我一起去死。”
看着他那样的笑,周自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走上前,走到夏习清的面前,伸手要去摸他的脸,被夏习清躲开,这一躲,让周自珩的心脏更难受。
可下一秒夏习清又把头抵在了周自珩的肩膀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周自珩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又亲了一下夏习清的头顶。
他出生在一个美满的家庭,对于夏习清所遭遇过的种种几乎无法想象,人们总说推己及人,可这些在周自珩眼里也不过是空话,没有亲身经历过,所谓的感同身受也不过是麻痹自己善良神经的漂亮话而已。
“你现在就开始可怜我了吗?”
夏习清靠在他的身上,声音冷冷的,像是薄薄的一层冰,“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夏习清就像是一个偏激的小孩,不断地在周自珩的面前撕着自己的伤口,一面狠心撕扯,一面笑着对他说,你看,这个好看吗?
这个烂得彻底吗?
这个吓人吗。
周自珩轻轻捏着他的后脖子,“说不可怜肯定是假的。”
他的手指有一种熨帖的温度,“我这么喜欢你,你就是被小树枝刮一下我都觉得可怜,替你疼,谁让我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人我都会同情他们。”
他抱住夏习清,“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你说我可不可怜你。”
“反正你就是个逻辑鬼才。”
夏习清懒得跟他辩驳什么。
可他听见周自珩说这些,就忽然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告诉他那些事对周自珩来说太残忍了。
“我挺好奇的,你长得应该和你妈妈很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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