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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醉的声音沉下去:“怎么知道的?”
日本师傅开始量脚长,钱文正紧张地盯着他的发旋,他剪裁精良的西装背心,和背心胸兜里露出来的侨民证一角:“我……”
第八章
陈醉用一把灼人的目光盯着他,头往后倾,像一条滑溜溜的蛇,轻而慢地,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
“我……我从你良民证上看来的,”
钱文正小声说,两手紧张地揪着裤子,偷眼瞄了瞄他,“那天你满脸是血的,衣服裤子脱了一地,良民证掉出来,我捡着……”
“你是说,”
陈醉歪了下头,挑起一侧眉毛,“你认字?”
钱文正没敢抬头,陈醉这种老油条,审过的人多了,说不好哪下就让他看出破绽:“上过两年初小。”
“初小,”
陈醉拖着长长的尾音,抓起报纸扔在茶几上,专注地打量他,“你对我很感兴趣?”
陈醉的语气有些莫测,钱文正的额角有汗流下来,这种时候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就……就是好奇,你长得跟个仙女儿似的,怎么弄了一脸血……”
陈醉的表情倏地变了,惊讶?不是,质疑?也不是,是意料外的赧然,和掩饰不住的窃喜:“仙……女儿?”
他抬起手,游移着抵在嘴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干巴巴地笑了笑,“谁?我吗?”
钱文正貌似莽撞地抬起头:“嗯,”
他一霎看向他,又马上害羞似的,移开眼睛,“洋火上的仙女儿……都没你好看。”
陈醉盯着他,眼睛又毒又亮,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蓬勃的笑意自嘴角到眉梢,从整张脸上掠过:“仙女儿……”
他咀嚼这个词儿,脸上热辣辣的,拿手挡着也没用,嘴角弯得厉害,“阿福,”
他叫他的名字,“你真有意思……”
这就是那天中午全部的经过,窗外冬雪初停,客厅中央,一对心怀鬼胎的人,第一次,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日本裁缝的手艺是真不错,不到一周,大样就送来了,钱文正很惊讶,他以为陈醉给他做的只是普通制服,没想到从衣袋里拿出来的却是一整套小礼服,深黑色,搭配着崭新的衬衫和皮鞋。
陈醉拄着拐棍在背后看他试穿,从一人多高的穿衣镜里,钱文正窥见他的神态,称得上是露骨的眼神,以一种暧昧情热的意味,把他从头到脚细细品味,色情的,肉欲的,让被看的人也不得不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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