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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行至宫门前,苏明谕转身向萧允弘拱手,语气沉稳道:“萧将军今日仗义执言,苏某铭感于心。”
&esp;&esp;他言辞恳切,然语中夹杂些许微妙的尴尬。
&esp;&esp;无论如何,萧怀业战败之事,自己并非毫无责任,如今事到如今,他心中除了愧疚,更多的是无从言说的复杂心绪。
&esp;&esp;萧允弘神色淡然,只微微颔首:“苏大人言重,我不过秉公行事。”
&esp;&esp;苏婉紧紧抿唇,方才大殿上的一切在脑海中翻涌。
她本欲随父亲回府,苏明谕却摇了摇头,轻叹道:“回去吧,你现在萧家,才是最好的。”
&esp;&esp;苏婉看着父亲疲惫的眉眼,心知他并非不愿自己回去,而是……不希望她被卷入其中。
&esp;&esp;她垂下眼睫,未再多言。
&esp;&esp;萧允弘没有催促,只示意身后人牵来马车。
&esp;&esp;暮霞隐没,天色彻底沉入冷夜,朱雀门外雪色朦胧,檐角垂挂着细长的冰凌。
&esp;&esp;车厢之中,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esp;&esp;苏婉闭眼假寐,指尖微颤,强行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esp;&esp;她从未奢望萧允弘与自己坦诚相待,如今也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不对劲,他的不着痕迹的试探,偶尔闪过的迟疑和疏远,在玉笙苑故意让她听到的言语……
&esp;&esp;他将她蒙在鼓里,直到自己撞破真相,不得不面对这一切时,又在大殿之上冷静地摆出证据,既不偏袒,也不试图安抚。
&esp;&esp;他对自己是半分信任也无。
&esp;&esp;萧允弘面色如铁,他知道苏婉现在在想什么,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却皆难以开口,只剩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
&esp;&esp;马车过青石小桥,停在镇国公府西南角门,府墙之外雪松挺立,四下似一方肃杀棋局。
&esp;&esp;萧允弘掀帘而下,玄色狐裘大氅积着碎琼乱玉,转身欲扶苏婉时,却见她已提着裙裾径自下车。
&esp;&esp;两人步下马车,一前一后穿过月洞门,甬路两侧覆满积雪,萧府景致讲究,庭前植有数株梅树,此刻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esp;&esp;然苏婉无心欣赏,脚步沉沉,胸中郁结难散。
&esp;&esp;萧允弘的脚步从容不迫,落在她身后,苏婉只觉步伐却越来越重,直至穿入回廊,她终是按捺不住,一言如刀,转头凌空劈下。
&esp;&esp;“萧允弘!”
她顿住步子,双臂发颤,却强自稳住声音:“你得了那书信的第一反应,是试探我,对么?”
&esp;&esp;萧允弘站缓缓停住,身影巍然如山,面色如霜,似乎早已预料她的爆发,望向雪地上的影子,长久沉默。
&esp;&esp;他的沉默如一道锋利的刀刃,割裂了苏婉最后一丝的期盼。
&esp;&esp;“也是,萧将军运筹帷幄,连那商队的暗账都能掘地叁尺,怎会辨不出区区字迹真伪?”
&esp;&esp;苏婉转身,双眸微红,语声渐急,透着隐忍的酸楚与愤懑,将心底所有压抑的情绪尽数倾泻:
&esp;&esp;“通敌叛国,此等滔天之罪,你得讯之初,便断定与我父亲相关,可曾停驻片刻,思量一二?”
她一步步逼近,眸光灼灼:“若蒙此大罪,我父我母,我满门亲族,尽皆难逃牵连。
&esp;&esp;“萧允弘,你却只顾试探于我,可有片刻设身处地想过,我身为苏家女,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esp;&esp;“自新婚之时,你冷眼相对,或讽或疑,我皆不计较,既知你为父忧虑,我甘心忍耐,惟愿与你共度艰难。
朝堂大事,本非我女流之所能窥……我只求……替父赎罪,稍解你心头恨意。”
&esp;&esp;萧允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婉婉,此事复杂,我……”
&esp;&esp;苏婉却猛然扬手,语调已从激愤转为冷然,她的眼神愈加冰冷,语气却出奇平静:
&esp;&esp;“这半年来,我自问待镇国公府上下尽心尽力,侍奉长辈,周全亲族,打理事务,对你亦无半点隐瞒。”
&esp;&esp;“你倒说说,我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认为我时时刻刻以苏家为先?方才在殿上,我竭尽心思为父洗清冤屈,你于此中,见我何曾有半点徇私之嫌?”
&esp;&esp;“而你,你可曾…将我视为你的妻?可曾稍有半分诚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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