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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人生在地上打洞，体验真实的平庸，灵魂却似可飞翔到天空上去，每根羽毛都炫耀升华后的荣耀。

所谓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现在的人们却要实际得多。

灵魂所希冀的，同时是人生所希冀的。

比人生所希冀的更奢侈更强烈，绝不比人生所希冀的差劲儿。

用两样儿的东西许诺给人们是断断不行的。

企图以当年的方式方法诱惑人们的灵魂摆脱人生真实体验而&ot;升华&ot;起来，基本上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如今人们的人生都巴望着&ot;升华&ot;。

而灵魂不大愿意。

所以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是--当年的&ot;我们&ot;太傻，而当年的时代是很狡猾的。

现在的人们太&ot;精&ot;，而现在的时代，没研究出对付太&ot;精&ot;的人们之更狡猾的高招儿。

&ot;思想工作&ot;的成本无疑是比当年翻了几十倍了，形式轰轰烈烈效益实际上甚微……

很难做到灵魂里边去。

我当然不是以&ot;思想工作者&ot;的身份和面孔到大学里去&ot;对话&ot;的。

是以小说家的身份和面孔。

众所周知，我的面孔枯瘦，身体形销骨立。

这样的个人，若非道士，而是小说家，即使本心并不忧患什么，也让瞧着的人，能硬瞧出点儿忧患着什么的意思似的。

起码的，怪替这样的小说家有所忧患。

故我总被视为忧患型的小说家。

尽管每次对话之后，我再三声明--现实其实是挺美好的，无须乎什么人再替它忧患，人们只忧患自己就足矣了。

大学生们却更视我为忧患型的小说家了。

且都厚道地以为，我是替现实忧患到了不愿再言忧患的地步了。

我当然也不是那种很耐不住寂寞的人，忙里偷闲的，溜到大学去寻觅小说家的自我感觉。

再者说啦，寂寞是多么难得的宝贵时光。

中国人，你想寂寞，又寂寞得了么？每次&ot;对话&ot;，都是被动员去的。

而每次&ot;对话&ot;的命题又一概的是&ot;文学与人生&ot;。

小说家谈文学，无疑是再适合不过的。

但于今天，仅谈文学，难道不是挺脱离群众的事么？搭配上&ot;人生&ot;一块儿谈，才谈得下去。

听的人也才听得下去。

若无&ot;人生&ot;佐味儿，任何内容的&ot;对话&ot;，似乎总有点儿不咸不淡的不是？文学与&ot;人生&ot;，在我这儿，纯粹是两个命题的人为的遭际。

在大学生们那儿，大概相当于啤酒，烧酒兑成的&ot;鸡尾酒&ot;吧？文学的啤酒因了人生的烧酒而似乎使人血脉贲张。

人生的烧酒因了文学的啤酒而似乎有沫可冒。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但每次&ot;对话&ot;之后，回到家中，严肃反思，扪心自问，又总觉得自己像卖假药的江湖郎中，自产自销，兼自作广告，近乎蒙世的行径。

只好以这么一种逻辑替自己辩解--有大学便有学生会。

有学生会便有各种活动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