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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第2页）

&esp;&esp;门主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眉飞色舞续上：“山间烂漫的杜鹃，有朝一日能被乘放在鎏金靛蓝瓷中，那便是天赐的恩宠，哪里还有抗拒的道理；深宅大院里生出的白牡丹，更不必辩驳，只有在那高殿的浇灌下才得伸展精细的枝叶。”

&esp;&esp;“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esp;&esp;“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本是沉默不语的佳人复述，且伸手附上丈夫不住颤抖的虎口：“哪里算的，那【珍宝】是镰刀麦穗烘托结成的璨星，只因世事无常，自高空疾速坠下，才落入江中。”

&esp;&esp;门主身形一滞，正经危坐，再一次认真端详眼前的女子，眼中的兴趣不断外溢。

&esp;&esp;相似的桃花目毫不示弱，甚至颇为傲慢地回视。

&esp;&esp;厅内寂静片刻，便被仙人清爽的笑声打破：“好，原是这般！”

&esp;&esp;“一开始，便不属于紫宸的物件，哪怕是囚于环水孤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次如此，次次更是如此。”

&esp;&esp;他的声音愈发高亢，语速愈快。

&esp;&esp;“而家狗吃过一次人肉后，便再无忌惮。”

&esp;&esp;“寻得世外桃源，犹如龙入深渊，只闹得……满目疮痍。”

&esp;&esp;一口气说至此，最后四字几近是喊出。

&esp;&esp;门主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大口大口喘气，面色也苍白，周遭的侍从习以为常，宝知便见一人碎步上前，在门主面前拱托着一板托盘，那盘上放着两物，一为堆积为小山的白粉，一为小盏，盏内清液微晃，正徐徐冒出些许白烟。

&esp;&esp;在来客惊惧目光之下，门主握起黄纸，将白粉倒入盏中，随即将盏中清液一饮而尽。

&esp;&esp;片刻，他那苍白的双颊骤然染上红晕，唇色红艳如梅，衬得那双桃花目愈发明亮。

&esp;&esp;疯子！

&esp;&esp;宝知心中暗骂。

&esp;&esp;吸食后的主人只觉丹田外逸灵气，只将本就单薄的衣衫脱下一件，随手一掷，随即在厅内赤足踱步，一会双臂大展立于栏杆，迎风大唱“雕栏玉砌应犹，只是，只是朱颜改”

；一会又快速用大拇指在无名指、中指、食指的指节上来回跳动，不住喃喃“无所挽回，无所破局”

。

&esp;&esp;宝知被邵衍紧紧护在怀中，只能听见外边那半妖半仙之人发出的声响。

&esp;&esp;噗通、噗通……

&esp;&esp;如此节奏，是丈夫强而有力的心跳；是明日馆狸奴抓挠瓶罐的急切；是二苏旧居檐下雨声的旋律；是江越后宅小公子拍击皮球的回弹；是一骑一人长剑滴落的血滴声。

&esp;&esp;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

&esp;&esp;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

&esp;&esp;“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

那人终于稀释了粉末带来的快感，好似无事发生，复飘飘然落座，为两位稀客续上茶水：“县主认为，可是这理？”

&esp;&esp;宝知在庇护中坐直身子，沉默片刻道：“真是一个……不够动人的故事。”

&esp;&esp;门主也不恼：“如此腥风血雨的结局，确实不适宜如此场合。

只不过，若是想延长美好的假象，或许，只有先行一步将叼走珍宝的飞燕献祭，才能平息高殿洒下的怒火。”

&esp;&esp;面对来人倏尔尖锐的目光，门主不慌不忙，甚至带着温柔的诱导：“这是最佳解法，不是吗？县主是聪明人，最懂明哲保身，五岁时是这般，现下年长，更明利弊。”

&esp;&esp;宝知转头一看，见邵衍垂头苦思，面上竟有了然洒脱之意，心中一紧。

&esp;&esp;不行。

&esp;&esp;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