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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锦王殿下一纸参到了御前,说这镇戎军有了榷场,商道上的人都不用去各州榷场了。
茶能榷,绢能榷,连盐都能,早晚也不用从外路调运粮草。
当就凭这买卖,镇戎军也能自给。”
云白鹭见贺三省的身子歪了下,伸手一搀,“郭帅是怕小舅子在这儿夜长梦多。”
先提辖的冷汗早就布满了额头,“那云承宣使以为……究竟有何不妥?难道朝廷要清查此处,郭帅是让贺某来当替罪羊的?”
云白鹭一口酒入喉,被他这话又差点笑呛住,“替罪羊?难不成给你套个中饱私囊的罪责再五花大绑送到京城,让枢密院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一块儿审你?”
这书生气的人就是把事情往坏处想,也会给自己脸上贴层金,“我那曾为保胜军主帅的爹被俘,我都没这个待遇。”
她夹了筷子鹿肉嚼着,贺三省忙不迭地给她添酒,“可这么大的罪名,我哪里担得下?”
他的确担不下,就是问他要赃银都拿不出。
云白鹭拿起钳子拨弄着火盆,“死人就能担了。”
把眼前的汉子给吓得眼睛瞪大,她放下火钳拍拍手,“这场站在沙海外头两年多了,参与榷场交易也至少两年。
其中多少桩买卖拿着前提辖的批文交易,多少本该入库的税银入了上上下下的口袋?真要查起来,怕是从三州到西北,甚至入京都扯不完。”
她给贺三省讲了个简单的道理,“治一国于陛下犹如治一人,肌有一处溃疡发烂,要想好得快则有两法:外敷药材或剜肉剔骨,若是你,会用哪种?”
那当然是一股脑儿地敷上药,又不是毒侵入骨,何必学关公?贺三省也有几分聪明,摸着身上的盔甲想明白了,“也就是说陛下不欲将此事化大,又不愿意这军中榷场窃了库税……也怕我喊冤扯出更多,就……就……”
“就找个由头将这场站给削了,将死了的提辖拿去交差便事了。
所以你说,这儿煞气重不重?”
云白鹭忽然指向帐外,“你才来多少日子?说好了的岁赐交割现今连日子都过了,反而沙海城被北夏兵围困了两夜一日。
援兵不日就到,等解了沙海之困再论功辨罪,坐等贻误战机就是你的死罪。”
只见贺三省已经从怀里掏出郭义骁的亲信,“可是郭帅令我等按兵不动、姑务羁縻的啊,怎么会治我贻误战机?”
“你这就是蠢呐,”
云白鹭接过那封信扫完,“到时候先杀了你,就算再搜出这封信,谁人敢替你喊冤?他郭义骁就是怕你动,拿不了你的死罪才来封信让稳住你呢。”
她又从盘中抓起把胡豆起身,“我得出去了,这地方没法子待。”
贺三省脾气上头,管他是什么镇戎军德顺军主帅,摔了酒碗骂道,“直娘贼个,贺某从禁军被人排挤也未曾心灰意冷,还想着直到西北前线有朝一日捐躯为国,结果被当成这傻驴球等着割脑袋顶罪呢。”
他越想越觉得云白鹭的话有道理,“承宣使可要救我,如果出兵贺某在所不辞,到时候还请您在锦王面前为贺某说句话。
贺某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但男儿入伍就是要死得其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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