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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峰山顶有一块石头,石头上有两个脚印。
整座山就这石头最高。
珠儿好奇地将右手放上去,手心冰凉,她立即缩了回来,在衣衫上擦抹。
一位打柴老头儿走近,拿起她的手仔细看。
“你从哪里来?”
他问。
她指指山下,东南面的小城在一马平川的沙绿色中,黑灰的瓦屋顶一清二楚。
老头摇摇头,嘟哝一大串话,但珠儿不懂。
但是老头不吭声了,收起柴捆就走。
绕过竹丛,却又折回告诉她,费了劲才弄明白,老头从来没有看见人摸过那块石头。
“因为太高?”
她插话。
“不,”
老人忧虑地看着她,“一天后,如你还能从你来的地方到这儿,我再告诉你。”
珠儿往山下走,不能走得太快,云雾弥漫身后身前,一脚下去,像踩在半空。
她攀上山崖是第一次。
以前春末夏初,她都有意登上,但都未成,不是险峻,而是沿途全是桑果蛇果等野味,一路吃上去,肚子就填满,上到半山就头脑糊涂迷了路。
现在下得山来,她的手心出汗,浑身发麻,痒得她只能停下这儿抓抓那儿抓抓。
她看到街口,赶快提起精神,往家跑,来不及收住,险些撞上一个收破烂的人。
捂住胸口喘气。
那人抬起头来看她,就提起背篓跨过水沟到另一条路上。
她没有理会,继续奔跑。
这年她十三岁,经常逃学,父母管不了她,单位里忙着大炼钢铁,和铁有关的,都是好东西。
不错,吃在大食堂,和大人白天打不上照面。
学校老师不按课本上课,另发资料教,作业就抄报纸,你抄我也抄,只要抄得多就得表扬。
她做过几次,就没有兴趣了,还不如趁课不像课的时间胡窜。
城市不大,每条街都有标语,装点得像过年。
她收集火柴票、烟盒,做藤枪,边逛边扔,偷新华书店的书,捡集市上农民的鸡蛋。
遇见打群架分山头的男孩子,就躲开,顺便猛推一个欺负小孩的大人,那人还未回过神,她就跑没影了。
可这天,打上过山后,这个一向乐天十三岁的女孩子,被一个砍柴老头的胡言乱语弄得莫名不安,变得若有所思。
为什么要一天之后,一天之后,会怎么样?什么事发生?
得了得了,那鬼老头才不必要理睬。
她绕了一圈,回家,不过不是跑,而是快步走。
一个讨饭的女人,平时总是在餐馆打转,这会儿却在路边捡起一个烟屁股,津津有味地吸着。
珠儿拍了拍那女人,女人口含着烟蹲在地上,好像没有看见她似的。
她觉得奇怪,也蹲了下来,横过脸看见女人紧抱着头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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