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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谢暨来信的时候,琬宜正搬了个凳子坐在屋檐底下看话本。
谢安给她弄来的,内容五花八门,她随手拣一本来解闷儿,看里头形色人物的家长里短、一地鸡毛,倒也有趣。
来送信的是一个杨氏相熟的布商,正好到通渠去收货,顺路给捎封信。
杨氏和那人在门口聊了许久,再进门时,眼睛里光彩熠熠。
看她高兴,琬宜也笑,站起来迎她,“姨母,都说什么了?”
“谢暨过不几天就能回来了。
周掌柜说,他长高了许多,也壮了许多,更像个大人了。”
杨氏把手里信筒塞琬宜手里,牵她进屋子,“姨母年纪大了,眼睛发花,看不清那小字,琬宜来给姨母念念那小混蛋写了些什么。”
两人脱了鞋坐在炕头,阿黄凑热闹地跳上来趴琬宜腿上,听她柔柔地读。
谢暨没写几句话,寥寥数语,大部分是关于吃。
说回来后要吃葱香排骨,蒜蓉排骨,红烧排骨,糖醋排骨……一列的排骨排骨,看的琬宜笑的不行。
杨氏哼哼一声,“就知道吃,小兔崽子,什么也不给他做,让他吃鸡屁股。”
琬宜弯唇,目光往下扫,继续念。
剩下的,便就没什么了,无非是希望杨氏能念着母子情深,拦住谢安揍他,还说自己这半年来认真读书了,进步斐然,先生对他大加赞赏。
杨氏不相信,理理袖子,念叨着,“小混蛋惯会编瞎话,为了躲他哥揍,什么都说的出来。”
她看琬宜一眼,拉拉她手腕,“等谢暨回来了你就知道了,你躲他远些,别被骗咯。”
她话说的厉害,可脸上笑容压抑不住,到底母子连心,半年不见,早就想的很了。
琬宜背靠墙壁松散坐着,也歪头陪她乐。
过会儿,她问一句,“姨母,弟弟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
杨氏伸手比划比划,“年纪小,体格像他哥,长得可高。
离家前就到你耳上位置了,这半年没我看管着,不定疯长成什么样子。”
阿黄动动屁股,琬宜垂眸给它理顺背毛,弯弯唇,“男孩子长得壮实些才好,撑得起家。”
杨氏笑两下,拉了旁边针线篓子过来,边把新买的绣线缠到针板上去,边和琬宜搭腔说着话。
阳光从窗户洒过来,暖洋洋落在炕上,阿黄舒服地翻着肚子打小呼噜,旁边时不时传来两人的轻笑。
细小灰尘在空中旋转跳动,书被翻开放在一边,风吹过发出哗啦啦响动。
日子充满烟火气,看起来平静无波。
可暗地里,却已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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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抽空做绣活儿,攒了五条帕子,琬宜午后闲来无事,便就溜达去城里,找铺子卖掉。
老板今个看着心情也挺好,爽快给了她银子,临走时还揣给她一个巴掌大的甜鸭梨。
琬宜把钱袋子拢袖子里用左手紧攥着,右手捧着鸭梨在市集上转来转去。
人散去不少了,摊子却还多。
东边有个小姑娘在卖发绳,五颜六色的丝线打成漂亮的结,有的还穿了银色小铃铛,精致好看。
琬宜走过去,欢喜挑一个,勾手指里头晃一晃,叮叮当。
小姑娘嘴甜,笑眯眯夸她,“姐姐真美呐,妞妞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
琬宜羞涩笑一下,想了想,又多给了她两文钱。
街上人来人往,不好再梳发,琬宜便就将发绳缠在手腕上,红色细线映衬雪白肌肤,鲜亮水嫩。
秋日天黑的越发早了,琬宜没敢多逛,左右再瞧了瞧,便就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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