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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果然之后的几天苗桐都没有再去看他。

白惜言最初心里还有点朦胧的念想，就像摇曳在风中的烛火般一下子就熄灭了，心中茫茫然的都是一片温暖宁静的黑暗。

院子里的虞美人花开了几朵，白惜言一大早就从收藏间里拿出他的画架，上面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又很久很久没有碰画笔了，苗桐离开以后他发现自己拿起画笔就会忘记她的脸。

于是他就不画了。

原本视为终生理想的画画也变成了令人厌恶的事。

实际上在苗桐离开他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刚开始总想着找机会和她碰面，直到她在西藏出事，他才恍然大悟，或许两个人能找到的见面的机会，只有临死前相互承诺来世再见的时候？

或者，是在墓碑前说一句，对不起，我来迟了？

都是令人厌恶到想吐的事。

那时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先是从阿姆斯特丹飞到北京，接着转飞成都再到拉萨的军区总医院。

医院门口，刘锦之正靠着墙抽烟。

他几步走过去，镇定地问：&ldo;人呢？&rdo;

他的脸色和jg神都难看得很，刘锦之握住他的手：&ldo;惜言，你别急，她人在监护室里，目前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在昏迷。

&rdo;

白惜言稍稍安心了些，急匆匆地往医院里走，qiáng烈的高原反应让他头晕目眩。

这时刘锦之的电话响了，是卓月打来的，她带着哭腔说：&ldo;白惜言来了没？小桐血压突然降低，刚推进急救室。

&rdo;

白惜言咬紧牙关往楼上跑，在楼梯上磕了一跤，刘锦之看他那面无血色的样子，一言不发地扶住他往上走。

急救室里有护士出来，白惜言趁机拉住她：&ldo;里面怎么样了？&rdo;

&ldo;您不要激动，病人还在抢救。

&rdo;

&ldo;护士，麻烦你帮我去询问下大夫，我得进去，造成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rdo;

&ldo;我们有规定，家属不能进急救室的。

&rdo;护士安抚着，&ldo;我们会尽力的。

&rdo;

这句不轻不重的&ldo;我们会尽力的&rdo;，看惯了生死的医护工作者不知说过多少遍，其实她或许早已忘记了&ldo;尽力&rdo;的意义。

白惜言觉得自己一秒都不能再等，他的孩子在里面跟死神搏斗，他无法挡在她面前为她承担半分，但是起码他此刻要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我在这里，你不是孤单一人。

这边正纠缠着，一门之隔的急救室内的仪器开始报警，刺耳的声音和医生冷静的医嘱&ldo;没有心音，进行心肺复苏，电击准备‐‐&rdo;jiāo织成一片，白惜言愣在门外，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说，&ldo;主任，还是测不出血压，瞳孔放大了！

&rdo;&ldo;别吵，还有时间，继续！

&rdo;

趁有人出来，白惜言看到开关的门内，苗桐躺在手术台上，手臂软软的无力地垂着，像解脱了一样，整个人无声无息的。

一圈人围着她，可是她睡得好熟，看起来像累坏了的勇士一样。

白惜言的内心突然神奇地平静下来了。

是啊，如果你累了，你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