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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屋内四人静默不语，小狗也缩在斛律冲身后，只露出半边毛茸茸的耳朵，呜呜轻叫，却不敢朝前看去。

过了片刻，狄仁杰走到窗前，挡住了那束阳光，一镜一刀的光晕这才慢慢收缩变小，空中影像也自隐去，李元芳伸手拿住刀镜，将二者分持开来，面具递与目瞪口呆的斛律冲，示意放回盘中，弯刀仍入鞘收在一旁。

半晌，李楷固方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脱口问道：&ldo;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仙人之物？&rdo;

李元芳与斛律冲齐齐望向狄仁杰，狄仁杰摇头道：&ldo;其中奥秘，我也不知。

&rdo;略一沉吟，又道：&ldo;这镜与刀，奇就奇在煅造之质，非铜非铁，似实又透。

方才我将它拿近阳光，也是偶然想到这宝镜既名为&lso;日魄&rso;，可能与太阳有关，但自有史以来，据我所知，古时的阳燧，虽说也是用其吸取日光的作用，但只能以之取火，并无透光之能；又有&lso;火齐珠&rso;，虽晶莹通透，可使透过它的影像放大，却不似这刀镜般黑沉若石。

想来世间确有不少神异之物不见于史册，又或者这两件东西制成的年代远比我想的更早，其时未有文字传世，以致今人无法探知真相，真是可惜啊。

&rdo;

斛律冲虽与月精刀朝夕相处日久，却也只知它锋利无比，非常人所能驾驭，见了刀镜奇观，已觉心神震撼，不可思议之至，待听了狄仁杰所说，更是如坠云中，方知自己这些年的只识真是算不得什么，再看看李元芳与李楷固两个，也是一脸的惊异之色，想是遍忆所见所闻，也无法和刚才眼见之事相连。

只听李元芳问道：&ldo;那契丹传说中，能使河水退去的事也是真的么？&rdo;

狄仁杰呵呵笑道：&ldo;我们也不必为这些神异之事徒劳伤神，依我看，即令这一镜一刀真的还有异能，也需在特定的境地中才能显现。

&rdo;说罢环顾屋内三人，见大家意犹不足，目光一转，笑道：&ldo;元芳，既然是传说，此刻也难以实物考证，左右也是等饭吃，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番，就以传说为据来解释。

&rdo;

李元芳奇道：&ldo;以传说作解？&rdo;

&ldo;不错。

有一个传说，也是最古老的‐‐&lso;女娲补天&rso;你们都听过罢？《淮南子》中记载：往古之时，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打架，共工一怒之下，撞断了支撑天地的不周山，使得&lso;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rso;，天空破了个大窟窿，地也陷成一道道大裂纹，&lso;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背方州，抱圆天。

&rso;

这第二个传说嘛，讲的也是洪荒之时，不过比之女娲氏，距离我们更近一些，就是&lso;大禹治水&rso;的故事，传说禹从他父亲腹中降生，继承了鲧未完成的治水事业，其时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禹改变了他父亲的做法，开渠排水、疏通河道，经过十三年的努力，终于把洪水引到了大海里，种种艰辛和曲折，早都流传世间，那也不必细讲。

&rdo;狄仁杰看似随口说起了故事。

李元芳等只道狄仁杰还有下文，却见他只微微笑着不语。

李楷固急道：&ldo;大人，这和刀镜又有什么关系了？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啊？&rdo;

狄仁杰笑道：&ldo;方才我已说了，不过就传说来讲传说而已，虽然我们都见了这&lso;日魄镜&rso;与&lso;月精刀&rso;的神奇，但也不能说就是什么上古神仙、妖魔鬼怪之类。

从楷固讲的契丹传说来看，有两处与我前面那两个传说颇为相似：一是这刀镜由天上两颗火红之星陨落、幻化而成，而&lso;女娲补天&rso;也说水、火之神相战，山蹦石裂，天被撞出了大洞‐‐同有天石陨落之说，不过更为严重；再就是刀镜如日月般悬于空中，使得水流退却，关于治水，在女娲和大禹的故事里都有提及，不同的是后两个传说更侧重洪水泛滥的灾情。

&rdo;

见斛律冲、李楷固满是不信之色，狄仁杰又笑道：&ldo;你们定是觉得把这三者相连，十分牵强，就当我是姑妄言之，你们是姑妄听之罢。

&rdo;

一时屋内安静，隐隐听得院外敲门声响起，大门开合。

李元芳低头一想，说道：&ldo;大人，您的意思是这镜与刀传说的形成，可能源自于那两个远古神话？&rdo;

&ldo;嗯，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种推论。

不论是契丹传说的流传之地，还是女娲、大禹故事发生的华夏中原，所传承的古老文化极有可能同出一源。

也许远古之时，神州大地上曾经历了天蹦地陷、水流肆虐的大灾，可能是陨星、地动之类所引起，真情如何，已无从得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巨大的灾难带给了先民们痛苦的记忆，经一代一代的流传演变，形成了这些传说。

从女娲的传说中看，补天之地在冀州；而大禹的治水之地，传说中就有洛阳南郊的龙门山，这座高山阻挡了洪水，大禹便率众开山，形成两壁对峙之势，洪水由此一泻千里，向下游流去‐‐因其形象，名为&lso;伊阙&rso;。

也就是说，受灾严重的是中原地区，所以到了刀镜的传说中，这些就被弱化了，那位勇士在老哈河边看到的景象，极可能是灾难向外的波及，这才演变为仙人授宝、河水退落的故事。

若从时间上说，华夏历史悠久，直可上溯至盘古开天辟地，故女娲补天的神话远及上古，大禹治水发生在尧的时代，镜与刀的传说则无年代可考，我猜想，这并不是因为这场大灾的时间不同，而是文化的传承不同，譬如楷固是契丹族、斛律小哥应是敕勒族，各族对自己的源起都会有不同的描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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