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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黑白氏像个猫儿，钻进男人怀里，掰住他的肩膀，神秘地说，她有个天大的事儿，要告诉男人。

黑大头听了，淡淡一笑，他轻轻地理着婆姨高绾的云髻，笑道：&ldo;有什么大事儿，莫非是想给我娶个二房不成！

&rdo;黑白氏听了，用食指指着黑大头的眉眼，骂一句&ldo;烧脑汉&rdo;，她说，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什么事呢？是她好长时间不来红了。

黑大头听了这话，还是不明白。

黑白氏于是抓住黑大头的左手，让他在自己的小腹上摸，并且问，她的小腹是不是鼓起来了。

黑大头听了，摸一摸，见婆姨的小腹果然磁磁地鼓着。

&ldo;有喜了？&rdo;他笑着问。

黑白氏点点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ldo;几个月了？&rdo;&ldo;好几个月了！

&rdo;&ldo;你怎么不早说？&rdo;&ldo;你整天不着家，我到哪里找你去说？即便见了你，心里除了气还是气，哪有心思说这个。

&rdo;黑白氏说到这里，想起往日受的种种委屈，眼泪止不住汩汩地流下来。

黑大头外形粗鲁，心肠却细，如今见了婆姨的这两行眼泪，心先软了半截，继而想起平日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

于是便对婆姨说：&ldo;赌博场上，迟早得栽，现在洗手吧，回家来陪着你，过咱们的安生日子！

&rdo;婆姨说：&ldo;你是在拐哄我！

&rdo;黑大头跺着脚说：&ldo;谁拐哄，吐黑血死在五黄六月里！

&rdo;黑大头话没说完，婆姨早捂住了他的嘴，婆姨嫌他发的咒太凶，折自己的阳寿。

黑大头叹口气，轻轻抱起自家婆姨，像抱一个孩子似的，抱回暖窑里去了。

黑大头说到做到，从此以后，一直到这年的大年三十，紧闭大门，足不出户，整天只守着个黑白氏，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的肚子渐渐隆起，身子日益显形。

冬天的日子，昼短夜长，白日太阳接近中午了，才在头顶上象征性地照一阵儿，未及后半晌，就又隐在又高又远的天空后边去了，晚上是漫漫长夜，鸡不叫，狗不咬，整个山乡，处在一种蛮荒一样的死寂中，令人压抑。

这情景，喜欢坏了黑白氏，因为黑大头浪子回头，又半步不拉地厮守她了。

她把这好运归结为肚子里的婴儿的缘故，于是起坐辗转，倍加小心，两只细手儿除了吃饭，其余要做的事情，就是搂住自己的肚子，护住那即将面世的小生命。

有时情绪上来了，还轻轻揉着肚皮。

嘴里&ldo;心尖尖&rdo;、&ldo;肉蛋蛋&rdo;地叫着，好像那孩子能够听见似的。

这寂寞难耐的光景，却苦坏了黑大头，他往日外边浪荡惯了，抬手举足，呼风唤雨，如今却是一只老虎，被无形的链子锁在了家里，动弹不得，呼啸不得，心里那份难受劲，就甭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