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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彬没动，我望向他的侧影，恍惚了片刻。

因为我发觉他已不在这里。

我看到的，是站在小月河畔那个出神的彬。

无论是烈日当空，还是大雨瓢泼，抑或秋风萧瑟、天寒地冻，他大概都曾一袭黑衣，如青蝉伏地般流连在河边。

涓涓河水穿过伤痕累累的岁月，男孩变成了男人，却始终无法离开孤独落寞的迷宫终点。

想来，彼岸回忆的风景，一定无比绚烂。

尽管不是很了解他的过去，但我此刻和他站在一起，这已足够‐‐没有人能完美掩盖自己的情感。

彬，你也不能。

&ldo;去年办过一个案子，很郁闷。

&rdo;出乎意料地，他比我先回到了过街天桥上，&ldo;当事人是家国营单位，因为欠货款，被某企业告到法院。

简单说来，欠条是伪造的，但一鉴定，发现欠条上加盖的国营单位公章却是真的。

我跟当事人单位的领导说，除非我们寻求&lso;特殊途径&rso;改变鉴定结论，否则这案子输定了。

&rdo;

我不明白他想说明什么，没搭腔。

&ldo;领导一脸正气地告诉我，要依法办事，走后门托关系是不正之风，事关国企形象‐‐跟他没事就长吁短叹国有资产流失那副忧国忧民、痛心疾首的样子判若两人。

&rdo;

我还是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我猜得出下文：&ldo;看来是你私自寻找&lso;特殊途径&rso;改变了鉴定结果，帮这家国企赢了案子，对吧?&rdo;

&ldo;嗯。

&rdo;

&ldo;然后呢?挽救了国有资产的大律师，你想说明什么?&rdo;

彬似乎刚意识到风很大，也收了收衣领：&ldo;后来那家企业不服判决结果，上诉并指控我们勾结一审的鉴定和审判人员，篡改鉴定结论。

中院找双方当事人谈话后，一纸司法建议书投到司法局和律协，我被立刻停止执业，直到听证会结束。

听证会上，那位领导亲自作证，说我曾劝诱过他采取不法手段参与诉讼‐‐当然啦，被他严词拒绝。

&rdo;

&ldo;哦，所以呢?是不是你也想那个国企领导去死?后来没事半夜给他打个电话试试?&rdo;我嘴上调侃，心里却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ldo;想他去死?没有。

我能理解他。

&rdo;

&ldo;什么?&rdo;

&ldo;很多人都是这样：明明无所谓用什么阴险卑鄙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却一定要把自己粉饰得一团正气;如果有人替他们达到了目的，他们往往事后还要跳出来大骂那个执行者，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他们的‐‐用你的话来讲，叫&lso;道德洁癖&rso;。

&rdo;彬不怀好意地朝我一撇嘴，目光却劲透风雪，直抵我的双眼，&ldo;而且，他们之所以这么表现，是羞恼于被人看破了自己最阴暗的另一半。

&lso;每个人的衣橱里都有一具骷髅&rso;，一不留神被人抬到大街上展览，只能矢口否认了。

馨诚，我是说‐‐赵馨诚警官，这衣橱里的骷髅，你真以为是我的收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