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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ldo;明尼斯医生?是你说在战场上救过的那个吗?&rdo;叶群想起来了，但当时因为他们专注于别的问题而没有深入讨论，&ldo;战场?&rdo;

&ldo;我当过一年战地记者，在加沙。

&rdo;兰斯打量着他的神色，&ldo;你好像很感兴趣?&rdo;

&ldo;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经历的。

&rdo;叶群手肘车撑在餐桌上，期待地看向兰斯。

兰斯站起身：&ldo;跟我来。

&rdo;

叶群跟着他进了书房，一间和这栋位于德州乡村的白色宅邸风格迥异的书房，并不像大多数农场家庭那样只是敷衍地摆上一列书架和一张桌子，四面墙壁上都摆满了书，从红色的长毛地毯堆到天花板，叶群感叹道：&ldo;好多书，你让我刮目相看。

&rdo;

&ldo;大部分是我父亲的…&rdo;兰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ldo;那么他一定是个很有思想和品位的人。

&rdo;他从小就比较喜欢文科一点，但高考的时候因为父母相继患癌的经历选择了医学，只不过他刚上二年级母亲就去世了，他因此转到了微生物学专业。

但他始终对那些有着文学品位的人抱有一种浪漫的敬仰，这正是他错失的一部分。

&ldo;也许吧，他是个艺术评赏人。

&rdo;

兰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他翻开一页向叶群展示上面的照片：一个满脸黑灰的西亚小孩蹲在废墟里啃一颗灰扑扑的苹果，这是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镜头时抓拍的一瞬间。

&ldo;是段很恐怖也很宝贵的经历。

&rdo;兰斯沉思着说，&ldo;被炸毁的废墟中躺着小学生的课本，死者卧室的枕巾上残留着乌黑血迹，太平间进进出出的是孩子的尸体，还有散落一地的人体碎片。

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rdo;

下一张照片上是一座伫立在黄昏尘嚣中的哨站，外围笔直地站立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的脸庞上凝固着日落后清冷的剪影。

兰斯回忆着说：&ldo;我们在进入检查站前被单独带到一个小房间，每人收到一份两页的文书，要求我们签字。

&rdo;

&ldo;生死状?&rdo;

&ldo;对。

我像个傻瓜一样一条一条地向下看，我的同事对我说：你在看什么?不签字是不可能让你过去的，别浪费时间了。

然后我就赶紧签了。

&rdo;

兰斯翻到背面，是一张他和同事进入加沙以后的合照，叶群一眼就看到了他，人群里最高的那个。

照片上的兰斯绑着发带，穿一身老土的绿色卡其布套装，胸前挂着一只单反相机，用他一贯温和的目光注视着镜头。

&ldo;持续不断的轰炸，炸弹是不认识美国记者证的，有一次我刚拍摄完内政大楼，还没来得及跑出那个街区，轰炸就开始了。

满天都是尘灰，看不到一丁点阳光，我被碎片割伤了脚踝，还是得玩儿命地逃跑，跑慢了，就被压在废墟下面了。

&rdo;兰斯一边向他展示照片上那些被炸成半截的房屋、只剩一个头的卡车，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