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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和章良九月里就订了亲,两家在京城都没亲戚,凑在一起摆了两桌,请了何九一家,何五娘就做了个现成的媒人。
何九平时看着咋呼,却是个酒量浅的,几杯下肚舌头打转,话也多了起来,“我说,章良兄弟,你小子这回可是攀上枝头做凤凰了,不对!
是鲤鱼掉进龙门里头了!
能跟陈掌柜的结亲,你那一肚子墨水可没白喝!”
章良脸黑了下,瞪了何九一眼没说话。
常氏笑眯眯地拉住张氏的手说:“老姐姐,当初头一回看见掌柜的我就稀罕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能把饭庄打理的清楚明白,怎么也没想到咱们两家能有幸结成亲家,这还真是我家章良的福气。”
张氏连忙摆手道:“妹子快别这么说,章良这孩子以后有大出息呢,是我们家宝珠丫头有福气才对。”
何五娘早就在桌子下面掐了何九好几把,陪笑着说:“两位婶子说的都对,要我看这就章良兄弟和掌柜的啊,就像是那戏文里说的,叫郎才女貌!”
宝珠只顾着低头夹菜吃,对周围谈话声恍若未闻。
酒席散后,小梅收拾碗碟,张氏拉着宝珠进屋,兴高采烈的给她看小定聘礼,“虽然不贵重,可也是费了心的,这是人家看重你。”
宝珠扫了眼张氏手里的东西,兴致缺缺,“娘,你当初和我爹成亲前,真的就只见过一面么?”
张氏笑道:“娘骗你干啥?要说这两夫妻过日子,长啥样啥性情都不重要,还得是门当户对最要紧,两人条件差不多的才能过一块儿去,鱼找鱼,虾找虾……”
宝珠长长的叹口气,低头捻着茶杯不再说话。
几日后,宝珠从陈记回来,走在街上一眼就看见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只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往家走。
“你躲什么?”
霍正东从身后追上来,拉住了宝珠。
宝珠头也没回的说道:“霍公子请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还没嫁给书呆子就先拽上文了?那爷就带你换个地方拉扯如何?”
霍正东嘲笑。
宝珠自然是不肯,两人一路拖拽纠缠到了一条小巷子才停下。
霍正东松开宝珠喝道:“别踢我了!
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又不是要怎么着你,犯得着拳打脚踹的吗?”
宝珠气喘吁吁的停了手,“说吧,快说快走,省的让人看到了说我不守妇道。”
霍正东冷笑:“原来你也晓得妇道?那妇道之中你又做对了哪一条?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你是来跟我讲经授道的么?出了巷子左转有学堂,那边有学子听你胡说。”
宝珠说完就要走,又被霍正东拦住:“就这么恨我?以至于要作践自己嫁那么个人?你这是恨自己呢。”
宝珠笑了:“霍正东,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才懒得恨你,我只是看清了自己,其实你成亲那天说的对,这么久以来你都是我的及时雨,但并不见得我就多喜欢你,要么怎会女红不学,干爹也不认呢?可见对你也没几分真心,所以我放下了,找个般配的良人过小日子,哪还会跟你余情未了空余恨呢?”
霍正东气的手指微颤,声音发抖道:“你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么?良人?不是名字带个良的就是良人!”
“不是也要把他教到是!
总比我自己学名门淑女学做人妾要容易些!”
霍正东强压了情绪道:“你究竟是傻呢还是妒忌心太重?明知道我能给你遮风挡雨,只是因为屋檐下还有别人,你就要跑出去自己找罪受?你还教他?他娘教了他十几年都不成器,你也要蹉跎光阴跟他耗上后半辈子吗?”
“霍公子是云端上的人物,自然将凡间想象成凄苦不堪,其实我等小民有片瓦遮雨便足矣,与其和众人挤在飞檐雕栏下,不如独自享用茅屋半间。”
见宝珠冥顽不化,霍正东也没了耐心再劝下去,冷哼道:“那就等到你那破茅屋也挤满了人再来找我吧,我不介意多照看个小寡妇。”
宝珠气愤,正要发火,霍正东已转身离去。
到了月底,宝珠去书馆拿账本,一进门就看见七八个书生模样的人围着章良,正在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店里几张椅子都被他们坐满了,租书看的人反而都站着。
何九嗤鼻:“掌柜的,咱们家姑爷见天儿的招了这帮穷酸来聊天,占着座位不说,还拿了咱们店里的书挨个骂一通,害的想租书的都不好意思看,这还不算,寄卖的那些纸张笔墨也没少被他们糟践,姑爷是连卖代送的,亏老鼻子了,我这里帐都记的清楚着呢,您了自己看吧。”
宝珠冷了脸,忍住气等到那帮人都散了才叫出来章良,两人在对面的小茶铺坐下。
“你找我有何事?”
章良红着脸含笑看着宝珠。
“章良,那些个文人都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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