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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之时,半夏还甚是精神。
在这黑暗之中瞪大眼睛,却是四处都是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偶尔能够听见风吹窗棂的声音,她把身上的被子扯了扯。
谷芽儿嘴巴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一滚就挨着半夏枕着头的手,半夏只觉得手背一凉,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只好摸黑起身,拿布擦干净那手背的口水。
清冷的气息,让半夏滚回床上的时候更觉温暖,谷芽儿是个浑不知事的,躺着就能睡着。
多少个夜晚醒来又睡去,即便已经这么久,半夏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而今,听着谷芽儿的声音,闻着这屋子里那泥土跟烟熏横梁的陈旧气息,半夏突然就觉得很安心。
今晚上的那一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事情是再清楚不过的,苏有礼是个实诚的性子,在看见别人落魄遭难的时候,出手相帮再正常不过,回头却遭到这样的刁难,苏钱氏未必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那又如何呢?
他们还不是想着死死拿捏住三房,大房一家明哲保身,还觉得自己比别的人能干,二房除了薄荷之外其余都是不管事的性子,周氏那就是一个看戏不怕台高的主,想到要跟这群人生活,半夏头都痛了。
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让苏有礼有些动摇呢?外公那边买地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豆腐乳销路不愁,但他们却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地方加工,而现在快要过年……
一地鸡毛!
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半夏很是无奈。
原来有些事情就算不想,却也会硬生生的挤进脑海里,想忽略都难。
半夏在这样的考量跟挣扎之中沉沉睡去。
再起身已经是吃晌午饭的时候,好在已是腊月,李氏又是个心疼孩子的,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
心不在焉的扒拉下一碗饭。
却见远雾突然跑出来,“水水水——”
远雾那身上的棉袄本来就是那种灰不灰蓝不蓝色的样子,此时一边袖口之上全部都是黑色的墨汁,还有一些墨汁稀稀拉拉的滴到了裤腿跟鞋面上,瞧着甚是狼狈。
谷芽儿很不厚道地乐了,“三哥,你用衣袖写字的啊?”
屋子里传来了苏钱氏的怒骂声,“一个两个都做不了啥事,这都过年了,就是知道糟蹋家里的东西,我看今年也没脸过年了……”
而今听着苏钱氏的骂声,半夏完全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娘,这大早上的,堂屋里怎么会有墨?”
李氏似笑非笑的挑眉看了那头一眼,平静说道,“往年都是你五叔写春联,今年你大伯母提着让你大哥写,结果你四婶说帮着打下手磨墨,而后一起搭伙去镇子上卖,这一早上就这般闹腾。”
说到这,李氏有些微的担忧,“你五叔这人,出去这么久也没个音讯,哎……”
半夏似乎已经进入了迷离的状态,完全听不见李氏在说什么,脑海里有念头一闪而过,她闭住眼睛,努力地想抓住,似乎就是还差一点什么。
这个模样让李氏有些奇怪。
还没有做出反应,就听得堂屋那头的骂声更加剧烈,“不写不写了,一看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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