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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烧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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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一愣，对他这个突然的问题显得始料未及。

他的反应在李允眼里就成了另一种解释，李允向来温和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眉尖轻蹙，略有不满：“皇姊心思纯粹，对我诚心诚意，哪怕我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也不想牵连她，我希望她一直这样干干净净。

温玉……”

他顿了顿，又说：“你别心急。”

他知道谢珩常年游走在危河边，难以保持一身澄净，有时为着利益所得，会选择更直接简洁的方式。

谢珩虽从不明说，但李允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优柔寡断、顾及太多常有微词。

只是如今时日尚长，道路迢迢，谢珩可以不计时间，旁敲侧击地引他一点点注意改正。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有时执拗于本心。

对他好的人他不想辜负，这不是成大业者该有的妇人之心，但他想试着坚持一二，不想将这些阴谋算计牵连到本纤尘不染，风波之外的人。

谢珩没说话，掀起眼皮看他，那双眸子微垂下来，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李允尚未来得及捕捉到那是什么情绪，还想张口再婉言相劝，却望见谢珩牵了唇角，如平常众人眼前那般散漫里带些傲气，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一般，似嘲弄地笑道：“殿下多虑，不过是因着公务有了几分牵扯，交情都算不上，何来算计。”

李允听言松了口气，知道他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这才肯安心离开。

书案上的油灯即将燃尽，寒风从花窗的缝隙间吹进来，扇得那本就垂垂欲灭的灯火惶惶颤颤。

人一走，殿内就只剩一片死寂。

谢珩静静地在殿内驻足了一会儿，目光低低地投向手里似云似雪的笔山，许久之后才将其放回原处，推开了殿门。

屋外阴云密布，暗不见光，空气中都泛着一股草木沉泥的腐朽味。

将登立于一旁昏昏欲睡，一见门开又精神抖擞地站直了腰板，唤了声：“大人。”

谢珩抬头看了眼天色，乌云压了远方半边天，正是风雨欲来之势。

李允刚走不久，手里空空，想来没有带伞。

“去找个宫人给殿下送把伞。”

谢珩淡声道。

“是。”

将登应声，转身就走。

太史局的庭前人星伶仃，往来匆匆的史吏不知道都去了何处，偌大个庭院里竟望不见人影。

谢珩扶上门沿，正打算进殿，却听见远处高墙后传来细细碎语声。

“大人，这些画都要烧了吗？”

“嗯。”

“可是这画得也太精美了，怎能这般暴殄天物，我舍不得！”

“赶紧烧，别那么多话。”

“大人，您自己看看，这墨色，这运笔，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

我敢说，就是宫里的画师也没这水平！”

“脑袋重要还是画重要？不想活了？这东西要是出现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担。”

那俩人声争论不休，特意压低了声音，却不想在这空寂的院子里，哪怕只是声风响都清清楚楚，这样的低语声反而惹人注意。

善画者都爱画，谢珩腿本已迈过门坎了，却又变了个方向，寻着声音源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