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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3页）

&esp;&esp;“都是我的错”

&esp;&esp;老爷子轻抚着他这位孙女颤抖的后背，长长一声喟叹，既是疼惜也有欣慰。

&esp;&esp;孟舒澜伏在老爷子膝头哭到浑身发抖，积攒多年的怨，就这样随眼泪轻易脱离她的身体。

&esp;&esp;她这时候想起来，原来江泠月当初说得一点都没错。

&esp;&esp;与孟舒淮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她并不是真正想要得到什么实际的利益，她热衷竞争，深陷于竞争，是因为只有与孟舒淮竞争，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esp;&esp;她这三十多年，常与否定相伴，别人否定她的性别，否定她的能力，否定她的价值，否定她存在的意义。

&esp;&esp;只有那个差点被自己推下楼摔死的弟弟从头到尾肯定她，支持她，毫无怨言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坚定不移做她最坚实的后盾，豁出命去保她们母女。

&esp;&esp;的确

&esp;&esp;不是孟舒淮少不了她，而是她离不开孟舒淮。

&esp;&esp;“都是我的错，爷爷。”

&esp;&esp;“是我害清漪受苦是我害舒淮受伤是我害了孟家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esp;&esp;匆匆赶回茶室的孟舒淮刚好听见这一句，他脚步一顿，屏息站在门前，收回了正要推门的手。

&esp;&esp;

&esp;&esp;水中月

&esp;&esp;

&esp;&esp;景山总是寂静，午夜时分尤甚。

&esp;&esp;孟舒淮回到了月华楼。

&esp;&esp;他没在茶室门前多停留，料想骄傲如孟舒澜，一定不愿意他听到那些认错反省的话。

&esp;&esp;只要他不曾听过，也不曾说起，她就永远是孟家的大小姐，是不可一世惊才绝艳的孟舒澜。

&esp;&esp;月已升高，薄雾萦绕，孟舒淮独自伫立窗边，抬头遥望那月色泠泠。

&esp;&esp;人们都道这孤高的月是这漫漫长夜唯一的光华，是指引迷途旅人回家的明灯，怎么他看这月心硬得很。

&esp;&esp;要和平分手，要互不亏欠，要离他远去，还要说往后的路平坦。

&esp;&esp;怎么？

&esp;&esp;有他牵着的路都不平坦？

&esp;&esp;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esp;&esp;肩膀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医生嘱咐他，要稳定心绪，忌情绪波动，否则伤口还有出血的可能。

&esp;&esp;他轻笑，出血又怎么样？挨一刀也没见她有多心疼。

&esp;&esp;他心烦意乱收回视线，伸手一拉窗帘隔绝了那道月光。

&esp;&esp;月光多美啊，将他照得如此狼狈。

&esp;&esp;侧躺在床上，他又记起清漪生日那一晚。

&esp;&esp;与她第一次缠绵的吻就在这里，为了不让卢女士发现，一起躲在这张床上，偶然的同床共枕也是在这里。

&esp;&esp;她怎么那么大胆？看他生气就敢主动来吻他。

&esp;&esp;怎么那么听话？叫她张嘴就张嘴。

&esp;&esp;又怎么那么天真？这么放心跟他躺在床上接吻，也不怕他把她生吞活剥了。

&esp;&esp;多么傻一姑娘，难过了哭，害怕了哭，感动了哭，开心了还哭，他就没见过像她这么爱哭的人。

&esp;&esp;那么爱哭的人，怎么到最后说分手的时候，眼睛都不红一下？

&esp;&esp;他坐起身，在黑暗中摸到窗帘遥控器。

&esp;&esp;窗帘缓慢展开，室内的黑暗被一点点驱散，那银白的月光再次溢满这个房间，再次照亮他的眼，凸显他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