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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天牢的最后一晚（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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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一盆冷水泼在宿明绛惨白的脸上，他青紫的唇不自觉地颤动，加之趴伏在地上瘦削又单薄的身体，让看到的人不免生出些恻隐之心。

黎九清居高临下，看着脏污的牢房地上趴着的人。

忽然，他抬起脚狠狠踩在宿明绛的脸上。

锦缎的皂靴不染灰尘，但鞋底总是会沾上一些，此时被摩擦在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孔上，对比分外明显。

名花坠入淤泥。

总是叫人平生一种生理上的颤粟。

黎九清闭了闭眼，压住心底突然升起的某种情绪，脚上却更加用力，“宿明绛。”

这道噩梦一般的声音让宿明绛极快地清醒，身体本能蜷缩起来，他是下意识以为自己又要受刑。

回神之后他却轻笑了一声。

“黎九清，你好像心情不好？”

宿明绛的脸被人踩着，可这样仰头放肆看着黎九清的模样，反倒像他才是那个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黎九清压下心底躁郁的情绪，收回脚蹲下身。

“储翊是你什么时候埋下的棋子？”

趴着的人冷哼了声，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黎九清心底烦躁的情绪重新升起，忽然单手扣住对方的下巴，稍一使力，将宿明绛的脑袋瞬间拉离了地面。

“宿明绛，你现在可真像一条狗。”

“嗬——”

听到这句话的宿明绛从咽喉里发出一道喘息，眉眼抬起，凶狠地看向黎九清。

那眼神和没驯化的野兽一般。

是原始的，冲动的，想要杀人的欲望。

“呵。”

黎九清笑了笑，看着宿明绛极不平静的神色，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他甩手将宿明绛狠狠撇到地上，站起身悠悠地用随侍递上来的帕子擦手。

“宿明绛。”

黎九清敛起所有的情绪，“如你所愿，陛下明日殿前提审，你想说的话，你想做的事，都有实现的机会了。”

地上的人仰头看过来，狐狸一般的瑞风眼生出了刺人的光芒。

黎九清被这样的光芒刺得有些不舒服，便忍不住给他泼冷水。

“但我也得提醒你。”

他看着地上的人，“对方不一定会按你的想法行事，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黎侍郎这话说的，好像你我合作就不会一场空似的。”

宿明绛只听了个头，就立刻猜出对方接下来想说的话。

果然，黎九清的面色变了变。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宿明绛姿态狂妄，“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根据插手刑部的人得了些有用的东西，但相信我，你抓到的那些小鱼小虾，拿到陛下面前只会贻笑大方。”

“我不需要你的协助，也不需要同你合作。”

他的神情自信飞扬，在昏暗的牢狱中都能看得清他熠熠的眸子，“我是诱饵，是棋子，但我也可以是最后的赢家。”

“宿明绛。”

黎九清的目光忽然变得可怕，“你似乎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而你，还要在这里待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