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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花非花 雾非雾 夜半来 天明去（第1页）

九间坊内，红烛高烧，映得雕梁画栋金碧交辉。

朱漆廊柱间悬着十二盏琉璃宫灯，灯影摇曳间，但见得东珠帘半卷，数名歌姬轻拢慢捻，玉指在琵琶弦上翻飞如蝶。

一曲《霓裳》遗韵自指尖流淌，时而如珠落玉盘，时而似幽泉呜咽，听得满座宾客如痴如醉。

西厢锦绣帷幕低垂，豪客围坐一桌。

但见一人将金锭随手掷出，在烛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另一人举杯痛饮，琥珀色的酒液自杯沿溅落，在织金地毯上晕开点点深痕。

楠木案几上，鎏金博山炉中龙涎香雾氤氲，在烛光中流转如纱。

云母屏风后，不时传来女子银铃般的轻笑，夹杂着玉佩叮咚之声。

满堂宾客，有的揽着佳人细语，有的围着赌局吆喝，掷骰声、碰杯声、调笑声此起彼伏，好一派醉生梦死的景象。

“你不是永远都长不大了么？”

埃卡特琳娜慵懒地倚在锦绣软垫上，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琉璃盏边缘。

她红唇轻启，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甜腻。

对面铺着织锦坐褥的檀木圈椅上，那身着绛纱金缕裙的女子忽地掩唇轻笑。

烛火摇曳间，裙裾上金丝密绣的百鸟朝凤纹流光溢彩，映得她眉间花钿愈明艳。

她慢悠悠地探出广袖，指尖染着凤仙花汁的蔻丹在烛下泛着血色。

一方缠枝牡丹纹的锦帕层层展开，露出里面那面布满蛛网状裂痕的羊脂玉镜。

镜缘处几点暗红似血似锈，在玉色衬托下格外刺目。

“这个嘛……”

女子忽然展颜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布满蛛网状裂痕的玉镜。

镜面青光流转间，竟映出天竞那张熟悉的娃娃脸。

“是因为它的缘故。”

她染着蔻丹的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叩，只见那倒影随着波纹扭曲变形，如同水中月影被搅碎般支离破碎，“只是些唬人的幻象罢了，不过若是我真能长大，约莫就是这个样子。”

“你说话怎么这么文邹邹的了。”

埃卡特琳娜闻言，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指尖轻轻绕着琉璃盏打转，烛光在她眸中投下细碎的金芒，像是藏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毕竟也算是&039;长大了&039;，可不敢癫了。”

天竞执起那盏天青色的瓷杯，袖口金丝滚边的流苏随之摇曳，在烛光中划出几道细碎的金痕。

她略略低头，眼尾那抹朱砂勾勒的花钿便在灯影里忽明忽暗，衬得她抿唇浅笑时，宛若工笔仕女图中走出的佳人。

“是时候，会会那些赌狗了。”

她轻呷一口清茶，青瓷杯沿在她唇边稍作停留。

盏中茶汤清亮，映着她描画精致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