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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2页）

&esp;&esp;神女那样地注视着他，视线从天而地的投注下来，神女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了，胸腔最深处的颜色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吧。

&esp;&esp;那就不必遮掩了，将心脏都血淋淋地破开给神女看，抛开帝王的假面和伪装者的虚伪仪态，用嘴唇和舌头说出来，我想要的全部一切。

&esp;&esp;我献上我的坦诚，将我的野心与贪婪一并举起到你眼前。

&esp;&esp;——什么都没有发生。

&esp;&esp;刘彻此时的心态其实有些矛盾，他很想看，怎么可能有凡人不想直面神迹，可他又有点不敢看，会被那神迹的余焰烧成灰烬的吧？

&esp;&esp;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及时退避的准备，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刘彻只看见神女抬手，将漆盒连同其中的黍实一起，往他占据的那一半漆案上，象征性地推了一下。

&esp;&esp;漆盒还是那个漆盒，黍实还是那些黍实。

&esp;&esp;刘彻的呼吸声忽然停住了，他低着头，看着漆案，或者说，看着漆案上的漆盒。

&esp;&esp;不，还是不对，他的眼神像飘在浮油上的灯芯，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esp;&esp;他看向的是放在漆案上那只雪白柔软的手，神女的手。

&esp;&esp;她手背上有一簇火焰一般跳动着的赤红纹路，先前刘彻并无暇去深思那是什么，看了一眼就抛在了脑后。

可此时她抬起手，长袖滑落。

&esp;&esp;露出的手臂有着与手指如出一辙的纤细，肌肤如同白绢一般素净而美。

&esp;&esp;刘彻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睁大，最后睁成了猫一样的圆眼睛。

&esp;&esp;眼瞳明净的弧面中，映照出他所看见的东西，什么纤细素白的手臂，分明是一只筋肉虬结的利爪！

&esp;&esp;刘彻娴于打猎，可以辨认出上林苑中任何一种野兽，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只豹爪，火红色的，而手背上那一小簇跳动的火一般的图案，根本就只是从豹爪上飘出来的一小簇火红的毛发。

&esp;&esp;就是这样可怕的图案，以浓重的颜料画在神女的手臂上。

&esp;&esp;不过那真的是画吗？看起来更像是以针尖蘸上草汁，刺入皮肉，以留下不会被消磨的色彩和图案。

&esp;&esp;这种在这个时代被称之为“黥面刺字”

的刑罚。

&esp;&esp;神女披着白色的长裙，裙上爬满浓绿的藤蔓，在藤蔓和长裙之下，白绢一般明净的肌肤上，是不是长满如此狰狞的图案啊？赤红的豹，以及更多更凶残的野兽。

&esp;&esp;这种笔触，使刘彻回想起在帛书上看到过的关于祭祀的文字，那种澎湃的血腥气又涌上来了，这些野兽是曾经那些君主在祭祀中向神女献上的祭品吗？

&esp;&esp;她收走了赤豹的精魄，在凡人不能履足的天尽头，会骑乘着这头威严的野兽走过天边的红云吧。

&esp;&esp;那他呢，说出如此狂妄的祈求之后，这一次他将要向神女献上什么样的祭祀？

&esp;&esp;赤红色的豹爪轻轻一动，刘彻浑身肌肉都下意识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