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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晨五点十三分,龙安心被一阵急促的狗吠声惊醒。
他摸黑套上沾着泥点的工装裤,手电筒的光柱在晨雾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
大黄狗在院门口焦躁地转圈,犬齿间垂下的涎水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
怎么了老黑?"
龙安心蹲下身,粗糙的掌心抚过狗背上炸开的毛发。
狗突然扭头朝后山方向狂吠,前爪不住地刨着地面。
手电光照过去,湿润的泥地上印着几个新鲜的蹄印,每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凹陷处积着浑浊的泥水。
龙安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抓起倚在墙角的铁锹,锹刃上还沾着昨天的泥巴。
沿着野猪踩出的小径往黄精地走,靴底碾碎的白霜发出细碎的脆响。
离地头还有二十多米,一股混杂着腐殖质和动物腥臊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整片黄精地像是被犁过一遍,黑褐色的土壤翻卷着裸露在外。
那些精心培育了两个月的黄精苗被连根拱起,嫩白的块茎断口处渗出透明的黏液,在晨光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有几处泥土被獠牙掘出半米深的坑洞,残留着野猪的毛发和唾液。
"
操!
"
龙安心狠狠踹了一脚地头的界石,疼痛从脚趾直窜上脑门。
他蹲下身,颤抖的手指拨开一株被拦腰咬断的黄精。
这株已经长出拇指粗的块茎,断面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钝器硬生生撕开的。
旁边散落着几颗带血的獠牙印,最深的一道几乎贯穿了整个块茎。
2
"
全完了......"
吴小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赤着脚就跑来了,脚底被碎石划出几道血痕。
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此刻脸色发青,手里攥着的镰刀柄被捏得咯吱作响。
龙安心没说话,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红梅烟。
打火机咔嗒响了四五下才点燃,劣质烟草的辛辣冲进肺里。
他数了数还能抢救的苗——不到三十株,而且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批从省农科院引进的仿野生黄精,光种苗就投入了两万八,更别说那些有机肥和三个月的人工。
务婆拄着花椒木拐杖出现在地头时,太阳刚爬到山脊。
老人眯着昏花的眼睛扫过狼藉的田地,突然弯腰捡起半截黄精根,在打满补丁的衣襟上蹭了蹭,直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干瘪的腮帮子蠕动着,混浊的眼珠却亮得惊人。
"
药性没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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