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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那日,务婆天不亮就起了身。
龙安心被一阵窸窣声惊醒,推开窗看见老人正用竹帚蘸水清扫鼓楼前的青石板。
水痕在晨光里泛着靛蓝——昨夜她煮了半筐蓝靛草,说是要给石板"
染个新衣裳"
。
合作社成立仪式定在晌午,村委会却一大早送来了"
整改通知"
:鼓楼檐角的风铃属于"
违规悬挂物"
,得拆。
龙安心攥着通知书蹲在务婆旁边,老人扫帚没停:"
汉人衙门管天管地,还管得着风说话?"
她忽然用苗语哼起一段古调,龙安心只听懂"
铜片耳朵"
几个词。
吴晓梅提着糯米粑粑路过,轻声翻译:"
《安铃歌》里说,风铃是祖先的耳朵,拆了,他们就听不见后人哭笑了。
"
鼓楼东侧,墨师正带着年轻人用麻绳捆扎新制的匾额。
"
阿耶玳"
三个汉字旁边刻着苗文"
Ghabdaibil"
(我们的根),墨汁里掺了捣碎的朱砂——这是老规矩,红色能压住新名字里的"
魂惊"
。
龙安心伸手想帮忙扶匾,却被墨师拦住:"
汉人不能碰未落成的木魂。
"
他讪讪缩回手,瞥见吴晓梅悄悄用衣角擦掉了匾额背面一道歪斜的墨痕。
晌午的日头晒得人发昏。
务婆突然消失了一阵,再出现时竟套了件褪色的靛蓝嫁衣,衣摆上星辰纹已泛白,腰间的银带却亮得刺眼。
人群嗡地炸开——按苗俗,活人穿嫁衣是给阎王递婚帖。
"
务妈疯了吧?"
村会计老婆往地上啐了三口唾沫。
龙安心挤进人堆,看见吴晓梅正死死拽着嫁衣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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