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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芒种埋香（第1页）

贵妃的鎏金护甲突然崩裂，露出内里缠绕的「槐花络」——原是立夏时节用未啼晨的雄鸡血浸染的蚕丝，此刻正随蚕神泪光簌簌剥落。

沈知白蘸取惊蛰「桃花雪」研墨，笔锋横扫间，满地金丝竟自行编织成《豳风·七月》星图，将小皇子吟诵的《周礼》火令反向包裹。

&0t;沈画师这手星图绘法，倒是比钦天监的老学究们更精妙。

&0t;裴砚之倚在朱漆廊柱旁，指尖轻抚陌刀上的蒹葭灰，灰烬在他指间流转如星河倒悬。

沈知白笔尖微顿，一滴朱砂落在宣纸上晕开成血月：&0t;裴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些取巧的障眼法。

&0t;她余光瞥见宫女们捧着碎瓷匆匆而过，瓷片上还沾着今晨新摘的牡丹露——那是贵妃最爱的茶盏。

皇陵方向传来裂帛之声，裴砚之突然按住她执笔的手：&0t;别回头。

&0t;他陌刀上的蒹葭灰突然凝作霜刃，劈开浑天仪中央的「荧惑守心」铜纹。

铜屑纷飞间，沈知白看见他眼底映着破碎的星芒：&0t;今日芒种，该去太液池边埋香了。

&0t;

&0t;裴砚之！

&0t;她压低声音扯住他衣袖，&0t;你明知陛下最忌惮星象异动&0t;

&0t;所以更要让荧惑归位。

&0t;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刀锋划过处，满地金丝突然化作流萤四散，&0t;还记得上元夜你说过什么？&039;若能活着看到下一个芒种&039;&0t;

远处传来太监尖利的宣召声。

沈知白迅抽回手，将画了一半的星图卷进袖中。

裴砚之的陌刀已恢复如常，唯有刀柄上缠着的蚕丝绳结，悄悄系住了她飘落的绯色带。

&0t;活着真好。

&0t;她在心里默念，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0t;裴大人，该去给浑天仪重新鎏金了。

&0t;

沈知白跟在裴砚之身后穿过九曲回廊，裙摆扫过青砖时带起细碎的槐花。

太液池畔的香案早已备好，青铜鼎中沉水香正袅袅升起，却在半空诡异地凝成二十八宿的图案。

她突然想起昨夜翻阅的《开元占经》——&0t;荧惑入北斗，帝宫有血光&0t;。

&0t;用这个。

&0t;裴砚之递来一柄玉刀，刀柄处缠着褪色的五色缕。

沈知白认出这是去年端午时，自己亲手系在御赐香囊上的结。

她刚要开口，忽见池面倒映的星象骤然扭曲，原本该在紫微垣的天枢星，此刻竟落在贵妃寝殿的飞檐方位。

远处传来编钟碎裂的声响。

裴砚之突然将玉刀插入香灰，灰烬中迸出七点银光，恰与北斗七星遥相呼应。

沈知白袖中的星图突然烫，蚕丝经纬间浮现出暗红色的《甘石星经》残句。

她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鼎中，沉水香顿时化作赤色流霞，将池面映得如同浸血。

&0t;时辰到了。

&0t;裴砚之的声音混在更漏声里。

沈知白看见他陌刀上的蒹葭灰正逆着风向飘往皇陵，每一粒灰烬都裹着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