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53章 秋分笺（第1页）

秋分前三日，宣和画院东隅的丹桂开了第二茬花。

沈知白立于廊下，指尖捻着一枚金桂，那香气不似初秋时浓烈，倒添了几分清冷意味。

&0t;先生，颜料已备好了。

&0t;小丫鬟捧着一只黑漆描金托盘过来，上面整齐排列着十数个白玉小碟，盛着秋分特调的颜料——以藤黄为主，佐以朱砂、胭脂、石青，恰应了&0t;阴阳相半&0t;的节气特点。

沈知白颔，素手执起一支狼毫，在宣纸上轻轻一点。

墨色晕开如远山含黛，她今日要教学生们画《三秋图》——这是宣和画院秋分时节的传统课业，需在一幅中表现早秋、中秋、晚秋三种意境。

&0t;没骨法最宜表现秋叶。

&0t;她对着围坐的十二位学生轻声道，腕间翡翠镯子随着笔势轻晃，&0t;看好了，藤黄蘸朱砂，笔尖再点一点墨，这样落纸便是带着露气的银杏。

&0t;

窗外忽有风过，几片黄叶飘进画室，正落在她未完成的画作上。

学生们低呼一声，却见沈知白莞尔，拾起一片银杏置于绢面：&0t;秋分三候，一候雷始收声，二候蛰虫坯户，三候水始涸。

这叶子上的纹路，恰似蛰虫蛰伏的痕迹。

&0t;

这般灵动的教学，是沈知白在宣和画院立足的根本。

五年前她以一幅《二十四节气长卷》获圣上青睐，破格擢升为画院最年轻的女待诏。

虽因朝中非议未能掌院，却在西偏殿辟了这间独立画室，专授闺阁女子绘画之道。

午时钟响，学生们行礼告退。

沈知白洗净画笔，从多宝阁取下一只青瓷罐子——这是她秘制的&0t;桂露凝香&0t;，采秋分前带着晨露的金桂，与武夷山老枞水仙同窨，再调入少许蜂蜜与茯苓粉。

&0t;流苏，去请谢家娘子、崔家娘子并周学士府上的三姑娘。

&0t;她边吩咐边取出整套兔毫盏，&0t;就说我新得了好茶，请她们申时来赏桂。

&0t;

小丫鬟领命而去。

沈知白转向画案，从暗格抽出一卷未完成的扇面——江天暮色里，一叶孤舟泊在芦苇荡，岸上有红衣人负手而立。

这画她画了半月，每一笔都藏着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思。

&0t;沈待诏好雅兴。

&0t;

低沉的嗓音惊得她险些落笔。

转身时，裴砚之已立在屏风旁，一身玄色织金飞鱼服衬得眉目如刀，腰间绣春刀缠着秋分特有的茱萸穗子——是她去年所赠。

&0t;裴指挥使擅闯画院，不怕御史参你惊扰宫眷？&0t;沈知白迅将扇面掩在袖中，耳尖却泛起薄红。

裴砚之轻笑，从怀中取出油纸包：&0t;刚出笼的蟹酿橙。

&0t;揭开时橙香混着蟹鲜扑面而来，正是《山家清供》里记载的秋分时令佳肴。

他指尖沾了些许汤汁，却浑不在意：&0t;昨夜审完北镇抚司的案子，特意绕到樊楼等头一笼。

&0t;

沈知白取来银箸，现橙盅上雕着精细的缠枝纹——这绝非市售之物。

抬眼对上裴砚之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自那年上元夜他在火树银花中为她挡下落下的宫灯，这般隐秘的情愫已流转三载。

&0t;听说兵部张侍郎昨日被拿了？&0t;她岔开话题，将茶筅在盏中打出细密泡沫。

桂香随着动作弥漫开来，与蟹酿橙的气息奇妙地交融。

裴砚之眼神一凛：&0t;你从何处听闻？&0t;见沈知白指指窗外经过的宫女，他眉头稍松，&0t;近日少去文渊阁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