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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向死而生（第1页）

萧邢的瞳孔剧烈收缩。

少女最后的眼神定格在惊愕与释然之间，血沫顺着她颈间的狼牙项链滴落，在泥地上晕开暗红的花。

那支贯穿她咽喉的箭矢尾羽泛着青灰色——这是隋军特有的鵰翎箭。

“是右翊卫的制式弩！”

王十二扯下箭杆怒吼，三棱箭头在火光下泛着蓝光，“箭头淬过蛇毒！”

树林中的银光再度闪烁。

萧邢抄起地上的木盾纵身跃起，三支弩箭呈品字形钉入盾面。

腐朽的榆木盾牌在冲击下裂开，却为萧邢争取到关键的呼吸间隙。

他借着后倒之势甩出环刀，树林里顿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树林中，小队三十余名残存的隋军结成圆阵。

王十二将染血的舆图塞进牛皮水囊，突然盯着萧邢腰间冷笑：&0t;你小子什么时候顺走的箭囊？&0t;萧邢这才现自己在搏杀中竟摸走了伙长的箭袋。

沼泽深处传来号角声。

这声音与隋军牛角号截然不同，像是某种巨兽的喉音在泥潭间共鸣。

&0t;是高句丽的伏兵！

&0t;有老兵出绝望的哀嚎，&0t;今天看来是全部报销在这里了！

&0t;

&0t;怎么会这样&0t;王十二的独眼在火光中灼灼亮，&0t;高句丽人怎么会有我军的鵰翎箭！

&0t;

萧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王十二突然暴起揪住萧邢的衣领：&0t;是谁出卖了我们？&0t;

&0t;他们他们都是从灭陈时就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0t;王十二眼中噙着泪，&0t;他们有有什么错&0t;

树林深处脚步声越来越密。

无数火把在雾中亮起，森森刀光隐约可见。

王十二突然将舆图塞进萧邢怀中，十指深深抠进他肩甲：&0t;带着图去找汉王，老子给你断后。

&0t;

&0t;一起走！

&0t;萧邢反手抓住伙长手腕，&0t;你现在回去又有何用！

&0t;

&0t;滚！

&0t;王十二一脚踹在他腰眼，&0t;记得查清谁出卖了我们，要不然兄弟们死不瞑目！

&0t;

萧邢猫身爬进一处厚实的的落叶堆下，迅用手把周围的痕迹扫除。

百步开外，王十二的怒吼突然化作金铁交击的爆响，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萧邢不忍睁眼，怀中的舆图像块烧红的铁板烙着胸口。

他屏住呼吸，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倒下，脑中突然莫名闪现出“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两句诗。

这些被军籍黄册统一称作&0t;丁&0t;的男人们，此刻正以最卑微的姿势沉入历史的褶皱：有人被淤泥灌满口鼻，有人将化作箭垛上的乌鸦巢，却用骨血在辽东大地上犁出沟壑，如同他们祖辈在邙山、在玉壁、在平阳垒起的京观。

这些人虽然普通的像一粒粒尘埃，但中华几千年的历史，不正是这一粒粒不起眼的尘埃筑就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