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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母卖儿尸（第1页）

三位皇子，生于皇室宫阙，长于锦衣玉食。

他们所知的江山，是舆图上工整的疆域，是史书里辉煌的战功，是朝堂上臣子们口中“国泰民安”

的奏报。

他们所知的子民，是逢年过节在朱雀大街上山呼万岁的模糊面孔，是宫宴上献上精美贡品的各州代表。

他们从未想过，江山还有另一副面孔，子民还有另一种气味。

永安坊的气味，是贫穷最诚实的语言。

它由馊掉的食物、排泄物、长久不洗的身体、阴沟里的死水以及绝望本身混合而成。

这股气味像是有形的实体，钻进李承乾、李泰、李恪的鼻腔，蛮横地冲刷着他们习惯了龙涎香和名贵熏香的嗅觉。

李泰的脸色最先变得难看，他用袖子捂住了口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又强忍着没有失态。

李承乾面色苍白，身体站得笔首，仿佛想用储君的仪态来抵御这扑面而来的污秽。

李恪则微微蹙眉，他的目光没有躲闪，而是将眼前这幅他从未见过的“江山图景”

刻进脑海。

低矮的窝棚交错，用泥巴和茅草胡乱堆砌，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一个约莫西五岁的孩童，赤着脚，穿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破烂单衣，在泥水里追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咯咯地笑着，仿佛那泥水就是他的乐园。

他的母亲坐在窝棚门口，正就着一碗浑浊的菜汤，啃着一块黑硬的麦饼，看着孩子的眼神，既有麻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先生”

李承乾的声音有些发紧，“永安坊，为何会如此？”

“为何？”

陈凡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因为他们没有田。

关中地贵，他们的田，或许是被某个世家兼并了，或许是父辈赌输了，或许是交不起赋税被官府收走了。

没了田，就只能进城，成了流民。

他们也没有手艺，做不了工匠，只能在码头、在东西市打零工，有一顿没一顿。

殿下，您在沙盘上看到的那些黑旗，他们的府邸高大辉煌，可他们府邸的每一块砖，都可能压着这里一户人家的活路。”

这番话，比眼前的景象更让三位皇子心头发沉。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几个人围成一圈，对着地上指指点点。

陈凡使了个眼色，护卫的百骑司校尉立刻不动声色地上前，隔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三位皇子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人群中央，跪坐着一个头发枯黄、面容憔悴的妇人。

她的身前，放着一个用破草席胡乱包裹着的东西，长条形，不大。

“卖卖了求求各位行行好，给几个钱，家里那个活的，己经两天没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