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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新枪与新芽（第3页）

陈峰突然朝天空放了一枪，枪声在山谷里荡开层层回音。

“通知各连，”

他对着通信兵喊，“下午领新枪！

让小鬼子尝尝咱们自己造的家伙！”

李狗剩看见他往冲压机上拍了拍，像在拍老伙计的肩膀：“这才是咱们的底气，比多少人都管用。”

那天下午，李狗剩第一次摸到了新步枪。

枪身还带着机器的余温，木托上的五角星被小石头用砂纸磨得发亮。

他举枪瞄准远处的树桩，准星里突然映出个小小的绿点——是前几天在回音谷看见的草芽，不知什么时候长到了这里，顶着片新叶，在风里轻轻晃。

“瞄准了再打。”

老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狗剩深吸一口气，手指扣动扳机。

枪响的瞬间，草芽旁边的树桩溅起木屑，而那片新叶，还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突然明白陈峰说的“护着机器”

是什么意思——护着它们，就像护着这草芽，护着所有在炮火里拼命生长的东西。

晚上给爹写信时，李狗剩换了颗新的子弹壳。

他用铁钉刻下冲压机的样子，刻得歪歪扭扭，倒像朵刚开的花。

“爹，”

他在心里默念，“咱们有新枪了，机器造的。

等打跑了鬼子，我带您来看这机器，它转起来的时候，比您的铁砧还热闹。”

月光从通气孔照进车间，落在新造的枪栓上，像撒了层银粉。

李狗剩看见王师傅还在给冲压机上油，小石头举着灯给他照亮，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贴在机器上的两片叶子。

远处传来岗哨换班的脚步声，步枪磕碰的轻响里，混着冲压机轻微的余震，像大地的心跳。

他把刻好的子弹壳放进怀里，和那张写着名字的纸条靠在一起。

外面的风掠过山林，带来远处溪流解冻的声音。

李狗剩想，等春天彻底来了，兵工厂的烟囱会招来更多的鸟，冲压机的齿轮会咬出更多的枪栓，而他会握着新步枪，站在最前面——护着这些会转的、会响的、会生长的一切，首到把鬼子彻底赶出去。

墙角的草芽又长高了些，新叶上的露珠在月光里滚来滚去，像颗不肯安静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