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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时因为应酬错过新闻联播,回家还是会问一下那边情况如何,有无恶化。
他没亲眼见识过山洪,却知道村里有几处遗迹,竟是山洪冲垮的石头墙。
电视上的洪水若是决堤,沿岸百姓的家那就得跟他当年东北时期遭愤怒矿工洗劫的电线店一样,数年积累,一朝完蛋。
他至今想起当年的困境还有点胆寒呢。
他因此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上了,特别关心长江沿岸局势的变化。
今天一回家,任遐迩就告诉他,新闻播出了年纪那么大的朱总理亲自抵达重灾区探望灾民。
杨巡当即感觉那边的境况可能比想象中更糟,要不然怎么会惊动总理大驾。
他打开电视转了一圈,没看到类似新闻,就上楼洗澡,看过睡梦中的宝贝女儿小碗儿,下来正好赶上晚间新闻。
同看一条新闻的上海的外公看完后严肃地瘪着嘴睡去了,这边的杨巡对身边的妻子道:“遐迩,我们刚才吃饭说到捐款了。
他们有几个被各自的婆婆叫去要求捐款,饭桌上净听他们骂人,不肯捐,可都说这回估计逃不过,要不报个数字上去,回头捐不捐另说。”
任遐迩奇道:“都那么有钱,捐点儿出来又伤不了筋骨,也忒鸡贼。
过几天我们也得被找上吧,你怎么办?”
杨巡道:“不过听他们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国家平时有好处都给了东海他们那些企业,要捐钱了才先想到我们,凭什么啊?我们个体户不偷不抢,猫角落里做边缘分子,前几年才被承认身份,让开私营有限公司。
轮到捐起款来,怎么就那么认我们法人地位了?你说谁会一个电话请走宋总谈话,让他掏钱,即使让掏也掏的是国家的钱,他个人能掏多少?明显不公平。”
“唉,是啊,每个月税费教育附加费城市建设费什么的我们私企从来不落下,可说起来我们私企好像是三等公民,这个不准入那个不准入,怕我们扰乱经济秩序,等捐起钱来又要我们做道德楷模,什么逻辑!”
杨巡“扑哧”
一声笑出来:“发牢骚也得听知识分子发啊,你这话放今天饭桌上,就把他们的盖了。
说实话,我本来想怎么伸把手,今天听他们一席牢骚,我也气不打一处来。
都当我们的钱是不义之财一样,以前拿个白条谁都敢上来收费,今天变成捐款了。
就算退一步,要捐也得先找萧然他们那些人,他们那挣的才是不义之财,说什么也得捐点儿出去安慰良心。
哪像我们提心吊胆挣这么点儿产业,每分钱拿出去都是割肉。”
两个人夫唱妇随,同声共气。
临睡,任遐迩却问一声:“这个月要不要拿笔现金出来放着?”
杨巡抓抓头皮,再抓抓头皮:“真要做好人?”
任遐迩莞尔:“真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肯定这几天得找你,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杨巡愣了会儿,连声说“睡觉”
。
今天这顿饭吃得,本来看电视看得满腔都是热血,硬是给吃出满腹的反社会来。
隔天杨巡在酒店遇见宋运辉,却得知当天早上,梁思申买了一车子的消杀药品,带上刚从美国回来过暑假的宋引自驾赶赴九江了。
杨巡想想那辆牛高马大的切诺基,心说那车真派上用场了。
杨巡很想知道梁思申带去多少钱,但追问之下,宋运辉不肯详说,只说不是小数目。
其实宋运辉不便将梁思申准备用于灾区的钱公之于众。
梁思申的意图很明显,替她爸爸消孽。
她不仅自己出钱,还大大勒索了梁凡一笔,倒是放过外公,还是外公自觉将钱奉上,因此她不肯留名,不愿公开,一切都希望悄悄地完成,谁也不惊动。
宋引是听说计划后自告奋勇跟去做保镖的,爷爷奶奶好生不舍,但是爸爸鼓励,她几乎是在车上倒的时差。
杨巡估计宋运辉嘴里的不是小数目应该起码十万起档。
但再想到梁思申的大手笔,那个不是小数目,会不会百万起档?他都无心应酬,回家便告诉任遐迩,宋总太太估计捐了上百万,这还是保守数字,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任遐迩好久才问一句:“宋总太太的是不是不义之财?”
杨巡摇头:“应该不会是,以前跟我合作的时候再怎么辛苦都不愿搬出特权,人这种性格应该很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