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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2页）

&esp;&esp;她说：“从前我爱你，爱阿兄，可现在，我爱百姓，爱天下。”

&esp;&esp;这滔滔的江水，滚滚的红尘，市井巷陌间每一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哪一个不值得她去爱？不值得她奋不顾身地爱？

&esp;&esp;命运让她穿越迢迢的时空，趟过神秘的虚空，最终来到这里，也许正是为了这片土地，而绝非为了让她去爱某一个人。

&esp;&esp;谢瑾并没有反驳，他沉静地说道：“可我爱你。

我爱江左，爱建康，爱谢氏，但这些通通不妨碍我爱你。

阿回，我爱你。”

&esp;&esp;即使是在七年前的荆州，即使是在最情浓的时刻，谢瑾也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直白热烈的情话。

&esp;&esp;谢家玉郎是一泓深沉的潭水，是一枚温凉的玉璧，是含蓄再含蓄，温润再温润。

&esp;&esp;可现在他说：“我爱你。”

&esp;&esp;时光荏苒，他们的改变绝不仅限于立场，还有性格，还有灵魂。

&esp;&esp;他们曾那样紧密地灵魂相贴，在彼此身上留下了自己独有的印记。

&esp;&esp;物换星移，那印记婉转地蔓延开来，铺满了爱人的心室，也改变了那个原本的灵魂。

&esp;&esp;他们仍旧互相吸引，却与从前不同。

&esp;&esp;郗归有些怅然。

&esp;&esp;她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谢瑾真挚的爱情。

&esp;&esp;她来自遥远的未来。

&esp;&esp;在那里，她没有如今这般的权力与富贵，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esp;&esp;对那个尚在青春期的普通女孩而言，她和周围的朋友们，有谁不曾渴盼过轰轰烈烈的美好爱情？

&esp;&esp;可那样的爱只属于飘摇乱世和太平盛世。

&esp;&esp;但此时此刻的阿回和玉郎，却处在一个没那么好、却也绝不算最坏的时代。

&esp;&esp;爱情的传奇，不会发生在这样平庸而腐朽的时代。

&esp;&esp;因为没那么好，所以要被世俗牵绊，不能为爱情奋不顾身。

&esp;&esp;因为绝不算最坏，所以还有一线希望，还总想要勉力一试，还不能放纵自己为爱情沉醉。

&esp;&esp;郗归说：“玉郎，我们都是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条路要走。

人生太长，长路漫漫，能够一直相伴的，只有志同道合的同路之人。”

&esp;&esp;“难道我们就绝非同路之人吗？”

谢瑾直白地问道。

&esp;&esp;“那你要问自己，而不应该问我。”

郗归坐在妆镜之前，径自拆卸钗环，“江左无药可救，我要守护一方百姓，而绝非一个腐朽王朝。

你要做司马氏的捍卫者，而我，恐怕要做司马氏皇权的掘墓人。”

&esp;&esp;乳白的玉钗搁到妆奁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谢瑾的心房也随之一颤。

&esp;&esp;他拿起犀角梳，轻轻为郗归理着头发：“我不知道往后会如何，但至少眼下，我们能够携手同行。

阿回，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esp;&esp;“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