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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2页）

爹把他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就得别无选择地把我改造成能够实现他的希望和梦想的人。

我们不能说这种改造最终不可能在我身上实现，但是，事实表明，在我身上，这实在是太难了，同样是做数学题方面的问题，我平生参加的第一次全公社我们这个年级的数学竞赛，由于我的&ldo;任性&rdo;，或者说我自以为是的那种&ldo;责任&rdo;和&ldo;使命&rdo;感，就已经把我的一生毁了，至少把爹对我的全部希望和梦想毁了，结局已经在那时候就被注定了。

我就读的学校被人们习惯称之为村小，就像爹总爱强调的一切都只是&ldo;整体&rdo;的部分，唯&ldo;整体&rdo;高于一切一样，村小不是独立的，受公社中心校的直接和全面的领导，公社中心小学俗称为乡小。

高考恢复以后，我们已受命到中心校参加过几次考试了，这被说成是&ldo;回中心校参加考试&rdo;或&ldo;回乡小参加考试&rdo;。

在回中心校参加这第一次数学竞赛之前，我回乡小参加过两次他们称为统考的考试，每一次成绩都名列全公社学生前茅，数一数二。

这对我是很正常的事情，读书本身对我并不难，我的问题不在读书本身上面，而在&ldo;做人&rdo;上面。

不过，我并未引起什么注意。

这应该是因为，一方面这时候我除了考试成绩突出外并无其他表现，另一方面我们公社这时候还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连中专生也没有出一个，普遍的感觉是，高考是恢复了，时代可能是不一样了，但那依然距离我们这儿很遥远，直到这个&ldo;鬼子不败&rdo;的神话被一个、两个、三个，接着是更多的&ldo;张芝阳&rdo;打破。

所以，我学习成绩再好，不被注意，也在情理之中。

&ldo;张芝阳&rdo;们的诞生如我们公社发生了八级地震，旧的神话破灭了，新的神话、新的偶像很快就牢不可破、似要屹立千年地确立起来了，除非同样的大地震，它不可能被动摇。

这个新的神话和偶像使得全公社人民，包括在学校教书育人的老师们，还特别是这些学校和老师们，对所谓&ldo;学习成绩&rdo;这东西，还有&ldo;学习成绩名列前茅&rdo;的学生们，那不把它（他）们捧上神坛，就要把它（他）们弄成神坛的祭品。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习惯，他们以前也本来就是这样做事为人的，没有高考，他们是这样的，有高考，他们还会是这样的，只不过神坛上供奉的&ldo;神&rdo;在变化罢了。

在这个新神话中，&ldo;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rdo;是这个新神话的一个组成部分。

连高考数学的总分都成了120分而不再是100分了。

顺理成章，我们公社中心小学要对全公社四五年级的学生，也就是全公社行将小学毕业升高一级学校的学生举行一次&ldo;史无前例&rdo;的数学竞赛就在情理之中了。

爹接到回中心校参加重要会议的通知。

爹立即就去了，下午回来了，但他整个人都变了样。

我感到他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他立刻就把一沟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身边围了一大群人，从这天起，好几天内他身边都围着一大群人，这就因为两周后中心校要举行我们年级的第一次数学竞赛，村小各班可选派三至五个优等生去参加，分给爹的名额是四名。

爹向人们宣称，这个数学竞赛，是&ldo;我们公社历史上的第一次&rdo;、&ldo;在我们公社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rdo;、&ldo;和我们公社历史上每一次考试都不同&rdo;、&ldo;和我们公社历史上所有其他类型的考试都不一样&rdo;……&ldo;它不注重一般的基础知识，而是侧重艰、深、难，大大超出了学生平时所学的知识范围，只为检验学生的分析力、理解力、把握能力&rdo;、&ldo;不仅用高考模式作为参照，用全国著名城市和地区已展开和进行的中小学数学竞赛作为参照，还有自觉响应党和国家早出人材、快出人材的号召&rdo;、&ldo;就是题的总分都参照了高考的模式不是100分而是120分&rdo;，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