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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6页）

晚上赶回。

小楼领蝶衣到北角横巷的小摊子喝豆浆，吃烧饼油条去。

当然，豆浆太稀，油条不脆，那天，烧饼欠奉了。

蝶衣吃得很惬意‐‐虽然他只得十只牙齿是真的。

黄昏还未到，天色逐渐灰，在一个非常暧昧的辰光，还差一刻电灯才肯亮，人人的面貌无奈地模糊起来。

蝶衣觑个空子凝视他一下。

蓦地记起什么似的，自口袋中皮包那硬面夹子，抽出一张烟薰火燎过的照片。

小楼眯fèng着老眼一瞧，原来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大伙在祖师爷庙前，科班的小子，秃着顶，虎着脸，煞有其事众生相。

两张老脸凑在一起，把前朝旧人细认。

&ldo;这‐‐小粽子！

现在呐？&rdo;

&ldo;清队时，死在牛棚里了。

&rdo;

&ldo;小黑子！

&rdo;

&ldo;下放到农场后，得瘟疫死了。

&rdo;

&ldo;这个最皮了，是小三！

&rdo;

&ldo;小三倒是善终，腿打断以后，又活了好些年，得肝病死的，酒喝太多了。

&rdo;

&ldo;小煤头呢？&rdo;

&ldo;好象半身不遂，瘫了。

是在工厂演出时吊大灯，摔的。

&rdo;

二人有点欷嘘，蝶衣合上了照片夹子，他凄然而幸运地一笑。

&ldo;甭问了‐‐剩下你我，幸好平安。

&rdo;

&ldo;……那斗咱们的小四呢？&rdo;

&ldo;说他是四人帮分子，坐大牢去了。

听说疯了，也许死了……怕想，都一个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谈这个了！

&rdo;蝶衣不愿继续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