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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动这样迟缓,可是他心里紧张焦急得像跟敌人拚刺刀似的,他爬了多半夜,爬到一块流沙地里。
流沙地里爬行起来还好:没有尖石子,没有蒺藜子,但是,在松软的沙土里,向前爬一尺向后溜五寸。
他想起部队向三边分区进军时过的沙漠。
唉呀,那沙漠呀,像一片大水一样,一直伸到天边。
要是这也是一片大沙漠,那就算糟了。
他的心颤动了一下,可是立即又想:&ldo;管他什么沙漠,我要往前爬,要往前爬!
&rdo;突然他发现前边一团影影糊糊的东西,忽高忽低。
&ldo;那是什么?是连长派人找我来了?&rdo;一想到这里,连队欢乐的生活,立刻又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眼前。
&ldo;可是为什么那个黑影在原地不动呢?对啦,兴许那是敌人的警戒吧……&rdo;他仔细听着,毫无动静。
他绕着那黑影爬到它侧面。
啊,原来是一堆黄蒿,要不,就是一堆骆驼刺。
他爬近一看,是一堆黄蒿。
口渴啊,多耐受的口渴啊,舌头又干又硬,鼻子里喷火!
他用手把蒿草下边的沙刨开,果真找见了湿沙子。
他把嘴捂在沙子里吸呀吸呀,什么水分也吸不出,但是脸挨着湿沙子倒怪舒坦的!
他想抽烟。
啊,那五寸长的小旱烟锅,到哪里去了呢?它在王老虎参加部队前的岁月中,它在他参加部队后的万里征战中,没有一时一刻离开过王老虎。
它,是王老虎一切生活、思想和英雄事迹的见证者。
啊,不能分离的小伙伴‐‐旱烟锅,你到哪里去了呢?
一休息下来,全身的筋肉跟各骨节像割裂一样的痛。
他昏昏悠悠,生命像是要离开他。
而且它在离开他之前,还把它全部的经历最后展示一下。
二十九年的生活一眨眼就都闪过了。
一位手艺精巧的泥水匠,从蒋介石、阎锡山的奴隶变成了日本强盗的奴隶。
奴隶是人当的?一九三九年他参加了贺龙将军率领的一二○师,当了一名侦察员。
在敌人戒备森严的太原城和汾河流域的县城内,他旁若无人地经常进进出出。
他胆大包天的作为,神出鬼没的智谋,使敌伪汉奸终日慌恐不安。
敌人把他看作是心腹大患,而在人民群众的心目中,他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的无敌英雄。
当年,贺老总曾多次在&ldo;晋绥&rdo;举行的&ldo;群英会&rdo;上,拉着王老虎的手,对指战员和民兵英雄们说:王老虎是我们军队的光荣,人民的骄傲,是中华民族英勇不屈的象征。
一次战斗中,子弹打穿了肺。
他带上二等残废证,回到家乡,当了民兵。
就是这时节,他爱上了乡妇救会主任任冬梅。
早早晚晚,两个人,唱着个曲,从前山转到后山,山连山川连川,柳萌下小河边,多少心腹话,说也说不完。
一九四三年春季,王老虎跟冬梅正要张罗着成亲,敌人来了一次&ldo;奔袭&rdo;,把他们冲散了。
他俩好长时间,谁也闹不清谁的下落。
有一天,王老虎摸黑夜赶回村子,一阵射击把他顶出来,日本强盗在村里筑了炮楼。
王老虎连夜翻了几架山,在沟渠里找到区政府的干部们,也找到了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