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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风带着点燥热,卷着路边烧烤摊的油烟味儿钻进小饭馆。
我刚把汗湿的T恤领口拽开些,就听见老板娘在后厨喊:“剁椒鱼头来咯——”
红漆木托盘“咚”
地落在桌上,白瓷盆里的鱼头冒着热气,堆成小山的剁椒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红,汤汁咕嘟着翻出细小的气泡,混着鱼脑的绵香往鼻子里钻。
我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在鱼头最肥嫩的那块脸颊肉上打转——那儿的皮最薄,肉里嵌着细筋,吸饱了剁椒的酸辣,咬下去能爆出汁来。
筷子刚碰到鱼肉,一道橘黑相间的影子“嗖”
地从窗台上蹿下来。
动作快得像道闪电,带起的风扫过我的手背,等我反应过来时,那团毛已经踩着桌沿,用肉垫扒住了我的筷子。
它的爪子还带着点泥灰,却精准地勾住鱼肉往回拽,喉间发出“呜呜”
的威胁声,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像头护食的小豹子。
“哎!”
我手一松,鱼肉就被它叼走了。
那猫叼着肉蹿回窗台,蹲在空调外机上,歪着头嚼得吧唧响,尾巴尖得意地勾了勾,还不忘用余光瞟我一眼。
周围的食客都笑了。
穿花衬衫的大叔敲着桌子:“这‘花脸’又来作案了!”
戴眼镜的姑娘举着手机偷拍,屏幕里映出那猫的侧脸——半张脸是橘色的,从眼睛到耳朵盖着块不规则的黑斑,像是被谁泼了墨,倒生出几分贼眉鼠眼的机灵。
老板端着茶壶过来,壶嘴往我杯里续水时,无奈地瞥了眼窗台:“这流浪猫在附近晃了快俩月了,天天准时来蹭吃的,手还特别欠。
前两天叼走了张大爷的卤鸡爪,上礼拜把隔壁桌的烤鱼尾巴扒到了地上。”
我看着那猫吃完肉,蹲在空调外机上舔爪子。
它舔得格外仔细,粉红的舌头卷着肉垫上的油星,舔到黑斑块边缘时,突然停住,用爪子扒拉窗台上一颗小石子。
石子滚到边缘,它又飞快地用爪子勾回来,来来回回玩得认真,那副“老子天下第一”
的模样,让我气也气不起来,反倒觉得有点可爱。
结账时,我让老板多炸了份小酥鱼。
装在油纸袋里递到窗台,那猫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绿眼睛眯成条缝,鼻尖快速抽动着。
我把纸袋子推过去些,转身要走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
的声响——它叼起条小鱼干,俩后腿蹬在空调外机上,身体弓成个橘色的球,吧唧吧唧吃得飞快,尾巴在身后甩成了小马达。
第二天傍晚,我特意提前半小时来的。
刚在老位置坐下,就看见窗台那团毛动了动。
它大概是认出了我的白T恤,耳朵抖了抖,却没像昨天那样直接蹿过来,只是蹲在原地,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墙皮。
“老板娘,来份炸小鱼。”
我朝后厨喊。
刚炸好的小鱼金灿灿的,裹着薄脆的面衣,撒了把椒盐。
我捏起一条,隔着半米递到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