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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殿里塑着佛祖金像,右边是有求必应坚毅严肃身骑白象的普贤菩萨,左边是聪明睿智笑容可掬跨着雄狮的文殊菩萨。
大殿两侧是瞠目龇牙、舞拳踢腿的四大天王。
正中供桌上青灯长明,鲜花不谢,香烟缭绕,烛光摇曳。
空旷的殿堂庄严肃穆、气象森凛,无一闲杂人员往来,无一轻妄语声响起。
只有大殿一角坐着一个垂老僧人,双眼微闭,左手伸掌,右手时不时地敲打着木鱼。
清脆的木鱼声在高旷的大殿空间回荡,越发给它增添了一种神圣不可亵渎的威严感。
曾国藩置身其间,顿时感到自己渺小极了。
在高不可攀的如来佛面前,一等侯、协办大学士、太子太保、两江总督等等令世人目眩的官爵,通通失去了它的光彩。
佛法广大,宇宙无垠,他一个苦海中的俗人,好比大千世界里的一粒灰尘,漠漠天河中的一颗水珠,微不足道,卑不足称。
与佛祖相比,人的生命太短促了。
佛是永恒的。
他审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他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他还将如天地山川一样永远地存在下去,而人生不过是夜空中的闪电,稍纵即逝,如白驹之过隙,转瞬则非。
一时间,曾国藩心中顿起一股无可奈何的悲哀。
遵循祖训,曾国藩一向不崇佛,但也不排佛,佛教中的重要经典他也涉猎过,尤其是《心经》,他读过多遍,对其中的一些议论也颇为心许。
今天,在浩浩长江中这个岛山的寺庙里,在经历过大功殊荣、剧痛奇忧之后,色空幻灭之感,竟隐隐地向他袭来。
看着彭玉麟虔诚地跪在蒲垫上,他也身不由己地跟着跪下,拜倒在至高无上普渡众生的佛祖脚下,耳边是彭玉麟喃喃的祷告声:"
弟子衡阳信士彭玉麟跪拜在我佛脚下。
十五年前,弟子亡妻杨国秀在江上偶遇飓风,船几倾覆,幸赖我佛无边法力,使风息浪平,一家安然无恙。
亡妻当时曾许下誓愿,为谢我佛恩德,将重塑金身,后因戎马战乱未果。
今亡妻长辞人世,玉麟代其前来还愿。
弟子涉千里远途,具一瓣诚心,谨奉白银五百两于桌前。
"
说罢站起,从袖口里抽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地放在案桌上,又退下来,重新跪在蒲垫上,对着佛祖顶礼膜拜。
曾国藩一直半低着头,眯着眼睛不说话,他被彭玉麟的虔诚所感染,对佛生发出一种敬意。
"
二位居士请起,小寺住持芥航法师在方丈室里恭候。
"
不知什么时候,曾国藩、彭玉麟的身后来了一位五十余岁气宇不俗的和尚。
那和尚合十微笑说:"
贫僧乃小寺知客,请二位居士随贫僧到后院去。
"
二位宫保大人顺从地起身,尾随着定慧寺的知客僧,从后门走出了大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