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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写苦难,笔底往往有豪气。
豪气贯穿苦难,方有沉郁顿挫。
豪气来自他的性格,他的遭遇,来自文化赋予他的非凡力量。
读杜诗,不宜囿于形式,如格律之类。
不懂他的内心,他的生命特质,一切都无从谈起。
白居易读懂了他,苏东坡读懂了他,所以才千方百计为庶民小民细民谋幸福。
他们承先启后一路走来,竭尽全力,拓展良知与美感的空间,构建堂堂正正的中华文明。
何谓精神家园?这就是我们的精神家园。
但愿今日,不要让它荒芜才好。
杜甫不唱高调,不避苦难,不走过场。
他手中,既有望远镜,又有显微镜,更有透视镜。
他没有观音菩萨救民于水火的无边法力,其大慈大悲,却如出一辙。
杜甫从河南走到陕西,悲悯人世间,他自己,也即将开始一生中最为遥远的大迁徙。
乾元二年(759),关中大旱,杜甫辞去了华州的职务,拖着一家人远走秦州(甘肃天水)。
灾年物价高,他在华州那点俸禄,不足以养活六、七口人。
尽管他工作出色,但华州姓郭的刺史总是挑他的毛病,不涨工资还扣钱。
朝廷又是那样,小人嚣张,新皇帝斗老皇帝……杜甫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望。
这一年他四十八岁。
辞官意味着,他不复留恋仕途。
他有个从弟在秦州,听说那边雨水丰沛,庄稼长势不错,他就举家迁徙。
此举带有逃难的性质,他可能打算从此务农。
秦州是边陲重镇,位于六盘山支脉陇山的西侧,汉族与少数族杂居,人口众多,听上去像个世外桃源。
杜甫是这么盘算的:他能采药,宗文、宗武能下地,丰收了,不用上皇粮。
杨氏善持家,一家人抱团,乱世活下去。
杜甫想到了诸葛亮和陶渊明,写诗赞美这两位乱世高人。
在秦州住了三个月,筑居却不成,温饱难测。
杜甫又听说同谷(甘肃成县)的土地更肥沃,盛产薯芋,填满全家人的肚子没问题,还有拔不完的鲜竹笋,采不尽的野蜂蜜……于是再迁二百里之外的同谷。
岂知到了同谷,才发现不是那回事儿。
天寒地冻,山里没吃的,全家拾橡子充饥,拚命挖一种叫黄独的野生芋。
写信邀请杜甫到同谷的什么县令,见过一面就躲起来了,和秦州那个从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