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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验过一批秘鲁银,也是这股子汞味儿。”
他用铜针挑了点自己带来的银粉,撒进另一个瓷碟,“您瞧,同样用硝石水试过,再烧,颜色是不是一样?”
两团紫色的烟雾在火盆边盘旋,渐渐融成一股。
卡洛斯的喉结动了动,忽然抓住赵莽的胳膊:“你要多少?开个价。”
赵莽甩开他的手,铜针“当啷”
落在地上。
“崇祯七年,秘鲁银矿暴动,三千矿工死在水银池里。”
他盯着卡洛斯的眼睛,炭火的光在他瞳孔里跳动,“西班牙王室为了稳住局势,对外宣称关闭了波托西矿。
可实际上呢?你们把银锭运到墨西哥,换上火漆,再往东方运——这样既能瞒住秘鲁的控制权,又能让白银的利润流进王室口袋,对吧?”
卡洛斯的脸彻底白了。
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利马港装船时,那些印第安矿工背着银锭走过水银池,裤脚滴下来的汞水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银镜。
有个老矿工的手被汞水蚀得溃烂,露出森森白骨,却还在笑——因为他能分到一把碎银,够买半袋玉米。
三、账本上的暗流
入夜后,验房的灯还亮着。
赵莽铺开泉州港的贸易账册,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墨迹。
万历年间,每年从这里上岸的白银不过十万两;可去年,这个数字变成了一百三十万——其中自称“墨西哥产”
的,占了七成。
“爹,您真要跟西班人较真?”
儿子赵二郎端着热茶进来,他刚从船坞回来,裤腿还沾着泥。
“王掌柜说,卡洛斯背后是吕宋总督,咱们……”
赵莽打断他,指着账册上的红圈:“你看这几笔,去年三月、七月、十月,每次秘鲁传来暴动的消息,泉州港的‘墨西哥银’就多三成。”
他用指甲敲了敲纸面,“波托西的银矿深达百米,矿工得跪着爬进去,用汞水浸泡矿石——那些人活不过五年,西班人怕消息传开,断了银路,才想出这偷梁换柱的法子。”
赵二郎把茶碗放在桌上,热气模糊了他年轻的脸:“可市舶司的陈同知,上个月刚收了卡洛斯的三箱胡椒。”
赵莽沉默了。
炭火渐渐弱下去,验房里的汞味却越来越浓。
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当巡检时,跟着老上司验过第一批西班牙银锭。
那时的银锭上还敢印着秘鲁的标记,矿工们的名字会被刻在锭底——虽然只是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却也是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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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王掌柜请来。”
他忽然说,“就说我要重验这批银锭的成色。”
四、码头上的对峙
第二天清晨,泉州港的码头围满了人。
赵莽让人把所有银锭都搬出来,在阳光下排成长长一列。
卡洛斯带着十几个护卫站在货箱旁,手按在剑柄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赵巡检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只能向你们巡抚大人抗议了。”
卡洛斯的声音在人群里炸开,惊飞了桅杆上的海鸟。
赵莽没理他,转身对围观的商人们扬声道:“诸位请看!”
他举起一枚银锭,用匕首在侧面划了道浅痕,“真正的墨西哥银,划开是亮白色;可这枚——”